第四七章前路〔一〕(第2/3頁)

“礙著你了?擋路?可笑。到了現在,還揣著明白裝糊塗。”桑玉躡纖纖玉指轉著花朵,見高行天沉默不應,便不遮掩顏色,嗔怒道:“如果花錢就能買到想要的消息,天下早亂套了,你以為你是誰!”

“高某如果不懂這裏面的道理,今天就不會前來拜訪桑後。”高行天又躬身一禮,道:“多謝金口玉言。”

冷酷殺手愈是恭敬有加,桑玉躡越是恚怒,她輕嗅過手中花,隨手就丟卻了,興致全無道:“心存顧忌!罷了,當我看錯了人,還是當你的野狗去吧。”

高行天沒有借著這當口扭頭走掉,他目光閃爍,謹慎的道:“西北,再加這次,還應算上試煉,蟻後再三擡愛高某,按理應該回報,但是我有不能接受的理由,高某不適合走這條路。”

桑玉躡斜眄了一眼,搖搖頭,不解嘆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求這個,甚至不為別的,只是流著口水想往我裙子底下鉆,求賜一夕之歡,怎麽,高行天,我竟讓你畏如蛇蠍呢?”

“如桑後這般的女子,高某生平也只見過三個。單純歡好之事,沒有男人會拒絕你們,只是你們的身份還有格外的意味。桑後,我明明白白問一句,你是不是言家出身?”

若在以往桑玉躡必定追問這三個女人分別是誰,而伊心情欠佳,黛眉蹙挑,應道:“這個沒什麽可隱瞞的,我是言家出身,如何?”

高行天斬釘截鐵道:“桑後,我拒絕的就是這個‘言’字。不自由,毋寧死。”

桑玉躡悠悠問道:“不自由?你見誰不自由了,陸無歸不自由?”

“只談小六,白追和霍離生已經被遺忘了嗎?親疏有別,固然人之常情,無可厚非,但若我上了道,亦會有將來的某一天。試問屆時誰與桑後更近些?看誰懂得搖尾洶洶,狂吠狺狺?”高行天斷然道:“桑後,你和血蟻的聯系太過密切,如果之間沒有什麽鏈鎖套著,我是不信。言家女性最出名的便是蠱物,而種蠱最佳時機莫過於男女合歡之際,拿命門換一個血蟻身份,不知道其他人如何琢磨,我是絕對不會做這個交易的。”

“花了不少心思,怪不得先堵住我的嘴。”桑玉躡從花圃中走出,神色不改。籬笆旁邊早備著半高凳子,托放著盥洗的水盆毛巾,另有一套整齊的茶道器具擺放在樹蔭下,伊人清水中抄洗玉手,淡淡道:“講個故事給你聽吧。”

高行天皺了眉頭,道:“桑後,何必多費口舌呢。”

“既然肯叫我一聲桑後,那麽我說個故事,總該賞臉聽幾句吧。”桑玉躡坐下擺弄著茶具,閑間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高行天心中鐵定,並不客氣,拉過椅子落了座。

桑玉躡眄了殺手一眼,嘴角微微翹起,伊沏好了一壺茶,先斟給高行天一杯,然後才娓娓言道:“那塊界碑,你留意過麽,就是寫著‘向北’的那塊,知道那是何人所立嗎?”

“初代蟻王?”

“他名叫做桑別離,是個特別特別溫柔的殺手。救過我,把我當成女兒般看待,教我殺人之術,保命之道。我能活下來,活到今天,並且活得很好,大半因為他的一些話。沒遇到別離之前,我本以為世上男人都和言家那幫沒什麽血緣概念的畜生一般模樣。遇到別離之後,就感覺沒法在那邊待著了。我深思熟慮,周詳計劃了一番,悄悄叛離言家,進了螞蟻窩。當時興沖沖跑去找他,結果看見卻是重傷垂死的樣子。我嚎啕痛哭,這輩子從未有過的傷心,不顧一切想把本命蠱渡給他,他卻發怒,反讓屈灑制住我,沒想到他也會有那麽暴躁的一面。最終,怎麽也救不了。為了紀念他,我以桑為姓,並且發了此生唯一一個不死不休的毒血咒誓。”桑玉躡嘆息,頓了片刻,但悲傷也沒有掛上朱顏多久,伊倦然道:“後來屈灑成了蟻王,我成了蟻後。”

“不知以前窩內怎麽個傳承?”

“以前?蟻王傳到屈灑手上已經是第三代了,而蟻後卻是自我而始。呵呵,大概也是最後一代了吧。你或許有疑問,懷疑我是不是在掣屈灑的肘,不錯,我就是讓他不自在,否則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怎麽讓三心兩意的人打消念頭。”

聽到這,高行天算是理出個頭緒了,他沉聲道:“捧我做血蟻,利用我提醒屈灑?”

“只要你上位,那就表明我的立場。你什麽都不需要做,自然是一種提醒。有些記憶不能忘記。”

高行天沉吟不語。

家破人亡,孑身一人之後,高行天不想再與任何人扯上關系,對於他來說,自由永遠是第一位的。

什麽是自由?

高行天會簡單的答道:孤獨即是自由。

天地孤影我獨行,海市蜃樓皆斬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