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我聞〔四〕(第2/3頁)

“喂喂喂,有些時候需要講點規矩吧。”

“規矩要講,但這女人我要了。”

杜風神色一滯,這是何等的口氣。

蟻窩可以這樣對他說話的螞蟻屈指可數,而在今夜之前並不包括陸無歸。杜風承認陸無歸因為血蟻的身份,高居上位,不過蟻窩終是靠實力說話的地方,陸無歸作為一支新晉血蟻,不管實力還是人脈在杜風看來都還不成氣候。就是這麽一個他認為還需錘煉的後輩,今夜正面放對卻給了他巨大的壓力。雖說適才大部分的注意力俱被駱鈴吸引,但也掩蓋不了完全被陸無歸瞞過感知的難堪,如果動手在先,他知道自己多半已經死了。上次見到陸無歸是什麽時候?一年前還是一年半前?那時候他有沒有這樣的實力?的確擁有抗衡白追、霍離生的潛力啊,這就是桑玉躡看上他的原因麽。

“這小娘皮給你沒問題,不過今夜我花了偌大力氣,別的都不顧,只為了玩玩駱千河的掌上明珠。現在你要我放手,總要許些補償吧。”

“檢驗試煉花的效用是蟻後的意思,你們頂多有點苦勞罷了。這樣,我若今夜有成,功勞記予你,如何?”

“血蟻之路我已斷了希望,功勞簿上我也不缺實績,功勞於我何用。陸無歸,我只求霍離生回返之時,你我在同一立場上。”

陸無歸眯了眼睛,嘴角露出一個微笑,輕聲道:“什麽立場?”

杜風冷笑道:“什麽蟻窩不相殘,約法與律條就是個笑話,那一屆的血蟻之爭不是以殺戮告終的。尤量感、穆孔私下都說過你的成就他日必高於霍離生、白追,原先我不相信,今日算明白了,以前你韜光養晦、示人以弱,可是你殺掉厲嘯蘭,進步神速,名聲大噪,還怎麽回避與霍離生、白追的關系,他們這次取了名聲,回來會做什麽,你比我要清楚吧。”

陸無歸默然片刻,道:“厲嘯蘭不是我殺的。”

杜風厲聲道:“有何區別?”

“蟻窩有律條,不結黨,所以這件事我幫不了你。”

拒絕的話語單調至極,杜風很想怒罵律條就是狗屁,他難掩失望之色,最終選擇了閉口不言。這種私下拉幫結夥的話點到為止,多說無益,他盯著陸無歸,漸漸退進黑暗森林,沙沙沙沙的腳步聲由近至遠,直到消失。

駱鈴靠著樹木,雙手遮掩著撕裂的衣衫,驚魂未定的心緒被另一波更加強烈的情感壓了下去,明眸一眨不眨的望著陸無歸。

陸無歸摩挲著短劍劍鞘的精致鏤紋,皺著劍眉,從頭到尾未置少女一眼。

“好久不見,謝謝你。”

駱鈴搜羅了半天語句,感覺出口還是一句尷尬的廢話。

陸無歸幽暗的臉龐向駱鈴轉了過來,平淡的道:“來這裏做什麽,你連送死都沒有資格啊。”

這是諷刺還是關心?

淚線不自覺地淌下,蟄痛了傷口,駱鈴鼓足了勇氣,終於吐出一直想說的話。

“我來找你的。”

縱使衣衫破損、半臉血汙,仍然難掩蓋少女的堅定執著,黑夜之中,那張臉龐簡直熠熠生輝。陸無歸略感意外,於是放棄了原先的策略,現在還那樣去做就太不公平,他拔下燕返劍,走到少女身邊,柔聲道:“對不起,駱小姐,我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模樣。”

“你是哪般模樣?”駱鈴追問著,她已經豁出去了,今天來不就是求個明白麽。

陸無歸眼神閃爍,語調卻愈發柔和的道:“我就是杜風那般的人啊。”

不知想到了什麽,駱鈴半面白凈的臉皮也瞬間赤紅,少女下頜抵到胸前,垂著臻首幾乎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一句話,“如果是你,倒也心甘情願。”

燕返劍流水般被送歸入鞘,短劍也還到少女手上,有條不絮的陸無歸聞言怔了一怔,年輕人早已冰冷的心還是有那麽一絲波動,少女情懷總是詩,不過笑意只在嘴角蘊了那麽一刻,不等人看清就在暗夜中如雲氣散去,他手指扣額,道:“看人不要用眼睛,用這裏。來這裏是會送命的,知道今夜誰想殺你麽?”

“當然是壞螞蟻了,除你之外的壞螞蟻。”

“螞蟻不想殺你。”

“……”駱鈴眉心立馬打了個結,對這個回答極不滿意,不想殺我?那剛才的還有前面的,都是什麽?有這樣鬧著玩的?

“我是說能夠代表蟻窩的螞蟻,不是說那些九流貨色。遠威和我們一無新仇,二無舊恨,對於駱老前輩,我只有敬仰,螞蟻窩不想和遠威結下梁子,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我們是做生意的,講究實際,不談報酬就殺人,蟊賊才做的事。”

“還有誰想害我?”

“你稀裏糊塗進來,而其他的哪個沒有立場,自己好好想想。”

駱鈴默默然動著腦筋,一會兒功夫,忽然間回過神來,嬌嗔道:“狡猾啊,險些叫你岔開了,快給個回答,要不然我叫人殺了也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