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余音〔上〕(第2/3頁)

高行天心底微怒,作色道:“這裏不是你嬉笑的地方,如果壞了我的事,桑玉躡……”

桑玉躡快速截道:“壞了你的事,怎樣?一刀殺了我嗎?你就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或者你就這麽不珍惜你的性命?鄭潭心、李純一、蘇艷邦三人聯手守這山中舍方寸之地,憑心而論,我認為你沒有機會做的成,何況蘇艷邦還請了衣家的人,他們懂的規矩只比我們多,不比我們少。”

高行天眯眼如刀,道:“衣家誰在這裏?”

殺手一家衣家是三大殺手組織之一,衣世家神秘低調,絕少有信息透露給外界。江湖只是曉得雇傭衣家人辦事代價高昂,附加條件苛刻,而衣家究竟做過什麽,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證實,還停留在聰明人心照不宣的階段。

桑玉躡舔了舔唇上的殘酒,柔媚的道:“我又不是衣家的後,衣家在殺手通緝令上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我哪裏能喊出名來。衣家殺人,深藏功名,從不炫耀,你應該跟衣家學學,你在那無味的榜單上爬升的太快了,簡直快追上屈灑了,但是殺手的價值不是用一張廢紙來衡量的。”

“刑部一群酒囊飯袋寫的通緝令,與我何幹,衣家不把刑部放在眼裏,我就在乎他們麽。”高行天冷笑一聲,道:“有事說事,我沒有功夫與你廢話。”

桑玉躡奇怪的道:“西北王明裏暗裏來者不拒,擺明一副殺一儆百的架勢。院中三大高手鐵鎖一般橫著,你的心思路數麽,也大約會被衣家埋伏的殺手猜個八九不離十,這樣的情況你還想動手?以你現在的任務成功率,應付玄蟻的評議綽綽有余,不需要拼得這麽兇。”

高行天反問道:“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桑玉躡不說話了,她空洞而美麗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高行天看,眸子裏透著少有的異彩,桑玉躡保持了好一會兒的沉默,她一口飲下美酒,方道:“你可知我手上的觸須是誰的?”

提及觸須,那就涉及到蟻王的權威。

不過,高行天的觸須已在他自己的手上,沒有什麽話是他必須相信,必須執行的,即使眼前跟他交代事情的是螞蟻窩的蟻後。蟻後的地位雖然僅次於蟻王,權利極大,但這並不代表蟻後擁有調度每一只螞蟻的權利。事實上,除了蟻後的直屬護戍部隊對其忠誠無二,蟻後可以影響的人物便是位於蟻窩上層擁有晉升資格的準血蟻。高行天入窩時間較晚,可他卻是當前最接近血蟻的一個。只是這只螞蟻有些特立獨行,並沒有依循常規的打算。

高行天仔細端詳著擺弄在蟻後手上的觸須,琢磨著說道:“這是陸無歸的觸須,他的任務有變?”

桑玉躡笑道:“陸無歸的任務需要繼續完成,我只是告訴他下一步的地點。倒是你的任務,我認為應該立即中止,當然你還打算小試寶刀的話,我不會阻止你。不過,我希望你活著無損的回到蟻窩。”

“屈灑怎麽說?”

“便宜行事。”

高行天漠然道:“我明白了。那麽,不送。”

桑玉躡拋了空杯,修長的美腿屈回,手掌一撐,起立於石上,風情萬種的道:“我不辭辛苦,萬裏傳信,你就不感激我麽?”

高行天一副拒人千裏的樣子,冰冷道:“蟻窩到平朔沒有萬裏那麽遠。”

“奴家走的可是好辛苦,不亞於萬裏征程呢。”桑玉躡哀怨的看著高行天,幽艷的嘆了一口氣,驀地足下發力,掠起翩翩消失於山林之間。

高行天盡管面容平靜,內心卻有憤怒的火苗騰然而起。西北這一路他付出多少艱辛與忍耐,結果竟換作一個幌子?他緩緩閉上眼睛,萬物之聲入耳,那一縷憤怒的火苗瞬間虛化消散。

罷了。

既有今日,當初便應早知。

高行天再度睜開的眼睛一片清明,他沒有立即離開南山,而是轉移三裏之遙,依舊潛伏在山中舍附近。

夜色來臨。

山中舍小院墻頭掛滿燈籠,照的院落燈火通明,院內屋宅始終無人進,也無人出,鄭潭心、李純一與蘇艷邦三人坐鎮繁花古樹之下,對月酌酒,山風入懷,三人時而默然,時而談笑風生。

至於西北王岑玉柴,此時卻能透著窗紙的光影,依稀瞅見一個老人在屋內揮毫疾書。

一夜無事,只是西北已然不同。

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遠波起伏,浩瀚無涯,這壯闊的湖泊便是中原西北與北漠的界湖,古海。沿著古海的邊緣一直向東北前進,就會來到天塹九煙峽谷,待出了九煙峽谷,腳下已非中原皇土。

古海湖畔,浩蕩而行的北漠商隊綿延十余裏,打頭的商隊來自北漠十三大部的冰魄部落。冰魄部落人口約為五十萬,人口基數是衡量北漠諸部落實力強弱的通用標尺,從這一點來看,冰魄部落遠遠沒有躋身十三大部的資格。然而實際上,冰魄部落在十三大部中排名第九,地位已是不低,幾十年之內不存在掉出十三大部的隱憂,冰魄部落之所以有今天這個地位,完全要歸功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