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一色樓〔二〕(第2/3頁)

“面子?呵呵,我想李某已經給過你們大羅教了。我應宮無上的請求而來,你們卻還跟我談什麽面子。”李無憂柔聲道:“玉橋,給他面子。”

回玉橋左手握住右手腕,右手五指則用力蜷曲成一個拳頭,青年沖擋在前邊的三世道人微微一笑,道:“得罪。”回玉橋倏然斜跨上一大步,兀然出拳!他單腳為支點,跨出的一大步空空的滑行在地面一尺之上,步法帶動身體扭旋,右拳懸在額際兩尺之上,引來撕裂空氣的尖嘯。

回玉橋踏虛,擊實。

多年的默契讓回玉橋很清楚李無憂要的是什麽效果。

所有的力量都已在那拳頭上。

三世道人堅守位置,合什之手如花綻放,十指箕張,悶聲納下回玉橋的拳頭。

拳頭與手掌一觸即分,發出一聲爆裂脆響。

三世道人面色蒼白倒退四步,紫晶砂石鋪就的樓板“哢嚓”連響,三世道人每一步下去都龜裂一片地表。

背靠三世道人的三清和尚聽到回玉橋“得罪”二字的時候,返身急道:“有話好說……”

然而往往用到“有話好說”這句話的時候,話通常都不能再說下去了。回玉橋正以有別於平常溫柔姿態的猛烈一拳,悍然砸退了三世道人。但這並不是影響談話余地的關鍵因素,關鍵的是令當遲亦出手了。

令當遲左手寬大頎長的袍袖如輕煙般竄向回玉橋的臉面。

回玉橋沒有太多保留,出拳之後,身上的破綻不下四五處。令當遲選擇的是致命的腦顱。他就像是一只等到時機的毒蛇,力求一擊陷敵於死地。可是如回玉橋這般早達收放自如境界的高手,即使全力相搏,又怎會不給自己留下些閃避的空間。回玉橋傾瀉完力量,虛跨的一腳落實,點上樓板,上體扳直,就欲倒掠。可是變化陡生,那倒伏於地,奄奄一息的鐵頭陀忽然探出手,猛地抓向回玉橋的腳踝,鐵頭陀的擒拿幹凈利落,根本不像身受重傷之人。配合著鐵頭陀的偷襲,令當遲超長的袍袖裏似是有畸形的長臂操縱,袍袖一個曲蕩,依舊襲向回玉橋的頭部。

鐵頭陀的手攫上了回玉橋的腳踝,但是他拉阻不了回玉橋的倒掠。回玉橋照舊閃後三尺,從容躲避了令當遲的攻擊。造成這古怪的原因不是鐵頭陀的功力太弱,而是李無憂及時插足。

李無憂如踏螻蟻,一腳碾於鐵頭陀的肘彎。鐵頭陀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臂肉爛、筋折、骨斷,前半截手臂脆弱的掛握在回玉橋的腳踝,離體而去。

這一腳卻比砍柴刀還要鈍重。

巨大的痛苦和恐懼叫鐵頭陀翻了白眼,真的暈死過去。

李無憂冰冷的掃了那邊壯碩得像個暴熊般的黝黑大漢一眼,殺機森寒。鐵頭陀被大漢扔回,扮成再度遭創的假象,伺機偷襲,這裏面潛藏的惡意李無憂不會忽略。

李無憂知道這是一個局。一個蓄謀已久的局。或許滿樓皆敵,可是他既來之,則無懼。

一眼間,足下血水便蜿蜒似篆文,李無憂已向令當遲出手。

李無憂並掌,擎如沉碑,自上而下,舉重若輕,輕輕一劃。這自顧自的一掌明顯忽略了距離,然而劈擊帶起的強勁掌風瞬間斬過令當遲袍袖,濺起一蓬汙血,腥臭難聞。令當遲像是一個沒有痛覺的人,生生承受了李無憂的淩空掌斬,也不收招,雙袖狂舞,徑直撲上來。

安坐的黝黑大漢陡然站起,一腳踢翻了豐盛的酒席,哈哈豪笑道:“老子血熱了,還憋什麽,幹他娘的李吧。”

圓桌兜翻,美酒濃湯齊飛,魚與熊掌共舞,與場內諸高手的極速反應一相對比,菜肴在空中濺散的過程顯得無比遲緩與冗長,色香味俱全的背景中,黝黑大漢重步撼樓,雙臂掛風,如一匹憤怒的蠻牛向李無憂沖掠。

指風卻早破空。

漂亮陰柔的年輕人八指連彈,密急如一聲,搶先出手。指風穿透了空中的碗碟杯盞,激射李無憂。

白骨教教主令當遲。

千秋幫新任幫主婁聽艷。

徐州大俠黑面神魏魁鬥。

遊俠兒“一寸飛刀一寸金”葉秋心。

一座酒席四人中有三個人出了手。

剩下的葉秋心腳底用力,其座椅便迅速向後滑行。霜月木高背椅摩擦著紫晶砂石地板,兩種北漠特產蹭出了一股類似檀香般的好聞氣味。男子一手捏著明亮小刀,一手執著一盞琥珀色的美酒,凝神觀讀著場中的每一個細節。

毫無疑問,第一個與李無憂交上手的是令當遲。

令當遲袍袖翻騰,時而脹大膨鼓得像水桶巨蟒,時而絞纏扭結似鐵索皮鞭,這一雙經過特殊裁剪的長袖隱秘的遮擋著衣下肌體,讓人完全無法猜測內裏的玄密。短短一瞬,令當遲的攻擊就展現了千變萬化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