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定邊城〔二〕(第3/3頁)

不僅是老者,四周樹下的乞丐與傷者中還有兩人輕微的翻了翻身。

鹹魚一樣的翻身,死魚一般的眼珠。兩人直勾勾的盯著駱鈴,那表情就如同垂死的傷者要拖一個人墊背一般。

三人以老者為尖端,形成一個鈍角。殺氣像是一道炙熱的陽光忽然穿透了林蔭,罩住了駱鈴。駱鈴覺得身體變得沉重,呼吸不能自如,汗珠自額際一滴一滴淌了下來。

“該死的陸無歸。”少女恨恨的說著,但還是緩緩的縮回了手,她兔子一樣退到樹蔭的最邊緣,卻不跑遠,兩只玉手不斷的扇著空氣,給慌張的小臉降溫。

百草堂的大堂是抓藥的地兒,大天井是臨時安置病號的地兒,最裏邊的屋子是坐堂醫生的地兒。百草堂的草藥品質不錯,藥性好過市面同等級別的藥草,一分價錢一分貨,童叟無欺,而且百草堂的坐堂醫生眼光不差,斷病開方獨有一套,尤其擅長跌打損傷,以此兩點為基礎,再加上幫會一般不會故意為難行醫的鋪子,因此百草堂算得上生意興隆。走進大堂,抓藥的人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環目左右,患者傷者夾道而坐,或痛苦,或失神,或急躁,或沮喪,診病出來的人有的透出幾分如釋重負的表情,但亦有低垂著頭顱被架走的,幾十步間看盡人生百態。百草堂濃縮的人生好比一罐反復熬制的草藥,淺嘗即知裏面還是苦滋味占多一些。

殺手默默的穿行。

哭泣與慘嘶和百草堂門口懸掛的風鈴響動在陸無歸的耳中是一般的聲音,每一個人臉龐浮起還落下的表情也和風吹海棠無甚不同。陸無歸的腳步不疾不緩,避開陽光,趨向陰影,殺手的眼睛映不出悲傷,也透不出喜悅,這一雙眸子更多看到的是終結。沒有什麽是特殊的,沒有什麽是重要的。

因為什麽都可以被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