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章黑森林〔九〕(第2/4頁)

“行,那你去吧。”鄭潭心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她擡頭借著北鬥星的指引,徑自順著北方下山。

“哎?潭心,方向不對啊,高行天在那邊。”方獵無愣了片刻,不甘心的望了望山崗下的戰場,但立馬掉頭追上鄭潭心,呼喚道:“潭心,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是不甘心嗎,你別生氣了,我聽你的還不成。”

鄭潭心一言不發,驟然加速,如風般飄遠。瞬間目標丟失讓喋喋不休的方獵無迅速安靜了下來,埋頭狂追。

山崗的西南方,來不及收束恐怖威力的逝者如絲,無情的摧毀著森林。倒伏的林木像是巨浪般追襲著金寒窗三人。錦瑟傘已經無用,金寒窗將其收成阻力最小的槍錐狀,才收完傘,他便被架空,高行天與江浪雲一人攥住他一條手臂,拉著他狂奔。騰雲駕霧與粉身碎骨的感覺穿梭交疊著向金寒窗襲來,森林茂密,金寒窗感覺數次就要撞上近在咫尺的參天古木,但是總在危急關頭,一左一右的拉扯力經過協調,三人竟能鬼使神差般的繞過粗大的樹幹,安然無恙。

雷沁在不聲不響的接近。

兩匹快馬套著一匹劣馬明顯跑不過一匹脫韁的良駒。而金寒窗的作用連劣馬都算不上,只能算個車廂。

金寒窗暗想三人分開走是不是會好些呢?

就在此時,他聽到高行天低吼了一聲:“一!”緊接著,江浪雲沉聲喝道:“二!”然後兩人在呼嘯的風中同時喊了一個:“三!”金寒窗只覺這次是真的騰雲駕霧,一切的事物都在快疾離他遠去,古樹參天的枝葉嗖嗖的在他身邊掠過,伸出手來,仿佛能夠摘到星辰,等回過頭來,斑駁閃爍的光痕像夢一樣流逝向遠方。

享受飛翔的同時,金寒窗劇痛的肩膀提醒著他:少年,你被甩了!

金寒窗沒有吸引雷沁或者逝者如絲的注意力。沒有一個人去追擊少年。乘著高行天、江浪雲的分心降速,雷沁與逝者如絲進一步拉近了雙方面的距離。

有光殿的獵物是誰,高行天非常清楚。他和有光殿雷沁定是不死不休的結局。他捉摸不透的是風流閣江浪雲的態度。高行天傷愈復出之時,曾經連殺七人,七人當中包括了風流閣的副閣主何秋池。風流閣原閣主“蝶主”徐盡歡失蹤之後,其子“花蝶”徐壽齊繼承閣主位,不過風流閣的大權實際上是掌握在副閣主何秋池的手裏。死了這麽一位實權人物,江浪雲理應是來尋他報仇雪恨的。兩人雖然短暫的同在一把傘檐下,但陣雨方歇,翻臉也是必然的。他一直沒有放松對這個人的警惕。雷沁在後,江浪雲在身邊,兩者誰的威脅更大,高行天心裏有數。甩飛金寒窗,他與江浪雲存在著無比的默契,這是拋卻負累,清空戰場的需要。如今兩人之間沒有少年與傘,只剩下了飚血的危險距離,然而雙方沒有隔開分遠的意思,只是迫於有光殿的壓力,持續奔行。

“我有件東西。”江浪雲的話音很淡很輕,但卻字字清晰地傳入高行天的耳朵。

高行天眼角的余光早在江浪雲的身上,只見江浪雲右手打開,拇指與食指捏著一塊方形的令牌。令牌兩寸長方,墨黑色澤,露向高行天的一面邊緣雕琢著花紋圖案,居中刻著文字古篆。夜色再加上兩人高速奔行,即使高行天的眼力再好,這簡單的一眼也看不明那令牌上是何內容。但是眼睛看不清楚的,不代表腦子裏沒有答案。

那是一枚來自蟻窩的觸須。

地位較高的螞蟻,或者被蟻王所認同的螞蟻會擁有一枚觸須。螞蟻們的觸須各不相同,每一枚觸須所刻的圖案文字獨一無二。觸須配屬給螞蟻,平日則由蟻王執掌。觸須的價值就是代替蟻王發話。見令如見人。螞蟻的觸須,它是密令,只能通過蟻王的親衛黑螞蟻來傳達。當它握在一個外人的手裏,這只代表了一種情況。

任務的失敗。

“那人還活著。”江浪雲雙指合並,觸須向前飛出。

並行的高行天一抄手,令牌已落於手中,“日後必會給你一個交代。”他捏實了觸須的花紋與字,密密實實的拋下一句話,猝然轉了方向。

江浪雲沒說什麽,該交代的已交代完畢,他慢了下來。高行天聽見身後傳出一道、兩道、十道、數十道利刃破空的激響,然後是雷沁聲如狂獅一般的怒嘯。六十四股劍迸射出急似湍流一般的寒芒,席卷了人劍合一飛斬而至的雷沁。一場劍刃風暴劇烈升起,刮濺的塵土像是一粒又一粒的暗器,打得樹晃草伏。

高行天回頭看了一眼江浪雲與雷沁的戰鬥,再掃了一眼踏著樹梢飛馳而來的“逝者如絲”。他鐵青了臉色,沒有選擇加入這場戰鬥,轉瞬投入了暗夜森林。三次深呼吸的時間,高行天的耳邊便只剩下自身衣袂被風不斷抽擊的聲音,但是他仍然保持著極速的狀態,轉了數個不同的方向,繼續跑了兩炷香的功夫兒,這才逐漸放慢速度,開始縝密的回憶刺殺何秋池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