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夜將至〔下〕(第4/4頁)

白巾迎著夜風一展,由小變大,從白轉黑。小白巾瞬間被抖成了一片黑幕,與夜色融在一起。

白只一溜,黑才是這塊綢緞的本色。

黑色遮住了杜柏的視野,破空之聲響起。

濛濛黑幕,杜柏分辨不出對方用什麽事物攻擊,但毫無疑問,那是暗器。

他急忙閃躲。

那擊發的暗器快的不像話。

倉促間,杜柏已是晚了一步,他只覺胸部一痛,一物打進了他的心口。

杜柏全身橫練,尋常兵刃根本難以傷到他,其唯一的罩門就是心口右上的天宗穴。那暗器正是要打杜柏的罩門,杜柏閃躲遲了一步,但也令罩門避開了這一擊。若在平常,這一擊對杜柏構不成威脅,可是他的橫練護體一時間被高行天破掉了。

黑幕謝地,杜柏重傷。

黑巾從孩子的手中滑落,一把匕首赫然出現,孩子持著利刃,看著嗆血無力的杜柏,孩子的眼神不像是在審視著人,那是孩童玩耍一只螻蟻才有的眼神,冷漠著,喜悅著。

“住手!”忽有人在遠處清咤一聲。

孩子笑看遠處,遽然一甩手,鋒利的匕首迅疾飛出,正擦過杜柏的頸部傷口。杜柏早先被高行天割傷的細小傷痕瞬間擴大數倍,動脈中的鮮血把握到這千載難逢的一刻,爭先恐後的噴射而出。

遠處來人停下腳步,那人頭戴著鬥笠,墜著面紗,不見面目,從纖柔的身姿來看,是個女子。

“姐姐,你來晚了。”孩子拾起飛出的匕首和地上的黑巾,小跑著返身回到杜柏的屍體旁邊,用刀在其心口挑出了擊殺杜柏的物件。濺出的血被孩子用黑巾遮住,巾上的一點白迅速被鮮血殷染,成了黑夜中看不清的紅。

女子寒聲道:“我是來晚了,你這個小惡魔。”

孩子一邊裹拭著那暗器,一邊道:“哎呀,姐姐,不是在說這個哦,我說晚,是說主人已經走了,你來晚了。還有啊,我的名字叫小白,不叫什麽小惡魔。”

“大護法約我來此,不現身卻是去了哪裏?”

這叫“小白”的孩子把黑巾捏揉成團,用其中潔凈的面料揩了揩手,夜裏難辨紅與黑,他卻分得很清楚,顯示出超卓的觀察力和記憶力,孩子舉起潔白的小手,對著不甚明朗的月亮照了照,滿意的微笑道:“你來,我就告訴你。”

“去那裏?”

“到了再說。”孩子邁開腳步,在周圍找尋著什麽地方。

“若我猜得沒錯,是欒照請你們到暮望的吧。你們不在刺殺時候下手,事敗後也不退走,究竟想做什麽?還有,你犯下了大錯,你不該殺這個人的。”

“姐姐,你怎麽能亂猜呢。靠猜的話,永遠不可能全對,不會被誇獎的。主人說把暮望攪得越亂越好,我只是奉命行事,有什麽錯呢。”

“想讓暮望大亂,何必找上水路風煙。復夢派、恨愁幫兩家實力大損,都好下手,可你們偏偏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靳雨樓豈是輕予。再說,暮望幫會的首腦們現在都在府衙被控制著,他們的下屬沒有上頭指示,只會龜縮在自己的勢力範圍,想把暮望攪得翻天覆地,品無三那裏早有準備。”

“哼哼,復夢派、恨愁幫?他們根本沒用嘛,這兩夥人連一個欽犯都對付不了,真差勁透了。最終,還是高行天厲害!高行天在水路風煙的老窩脅持了大個子,押到菜市口再將其斬殺,並且剖心示警。嗯,心狠手辣,完全符合他的一貫風格。哈哈,姐姐,不是我得罪靳雨樓,下手的是高行天哦。”小白隨手一甩,將黑巾拋進了菜市的下水溝渠,他說得興起,轉頭卻見那女子仍佇立不動,便呼道:“差役馬上就到,你再不跟來,得罪靳雨樓的就不是高行天,而是姐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