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薄幸人〔下〕(第4/4頁)

大羅教威震西北,金寒窗很清楚。

大羅教教主“太乙真仙”宮無上號稱西北第一高手,甚至連高行天也曾傷在其掌下,這些名頭和傳聞,金寒窗也是知曉的。

但是大羅教和他能扯上什麽交情,他和大羅教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啊。

金寒窗有些糾結道:“你不明白,我卻不懂,我不懂你不明白什麽。”

靳雨樓道:“大羅教這些年能在西北屹立不倒,聲勢日壯,多半是依仗背後有西北王這個大後台。不久之前,你們金家通過宮無上的引見,也和這個藩王勢力數第一的西北王攀上了關系。所以說起來,兵之祖金家和大羅教是有共同利益的。在這蜜月期,大羅教應該是不會對你動手的。說來說去,令尊金月遊的手段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呢。”

這種涉及家族的言論,金寒窗從來聽進耳都是怪怪的味道,他冷笑道:“我是金家的累贅,我有什麽價值?要和金家合作,那就應該殺了我,替金家解決掉後患才對。”

靳雨樓道:“活人的價值永遠大過死人。動不動就殺人,那是愚者的表現。”

“愚者?江記連殺十八人的殺人狂也是愚者?”金寒窗有些惱:“這個愚者敢在朗朗白晝之下行兇,我們卻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殺死江記一幹人等的物件必是暗器無疑,單憑幾個細節……”靳雨樓忽轉所指,沉聲道:“此事最好讓唐表知道,唐表現在何處?”

金寒窗提及楚紅玉。

靳雨樓眼中閃過幾絲焦急的神色,嘆氣道:“兒女私情不過是逢場作戲,他卻也忒得認真。”

金寒窗駁倒道:“他們的情誼並非虛假。”

靳雨樓哂道:“仿佛你都知道。”

“我都知道!”

少年易了容,一臉滄桑的堅定駁斥著,如同真的經歷多少歲月一般。

靳雨樓微笑,笑過一嘆,黯然道:“男女之事,說到底一時之歡。情到濃時情轉薄,愛到深刻心掏空。人最終追求的是一條自我圓滿的道路,而不是什麽與子偕老,如果看不清這一點,只會傷人傷己。”

“你的想法真是灰暗。”金寒窗拈著假須道:“怪不得你的綽號叫‘薄幸人’。”

靳雨樓改了傾斜的坐姿,端挺身姿,一邊伸個懶腰,一邊似乎無意間詢問了一句:“你今夜有要事?”

“不錯,我有非去不可之約,我……”

金寒窗斬釘截鐵的一番話未完,靳雨樓高舉的右手突然疾出,如鷹啄之勢的一指正中金寒窗肩上要穴,金寒窗半身一麻,胸前要穴也隨即被封住。

變化兀厄,金寒窗震驚道:“靳舵主,你!”

靳雨樓又連點兩指,完全制住金寒窗,面色陰郁道:“金寒窗,我要你明白,這世間沒有什麽事情是一定要做的。世事變化無常,你要做的,只是今晚出城,如此而已。”

金寒窗倏遭暗算,憤忿非常。可是,他一瞥靳雨樓陰沉郁然的臉龐,心底竟起了一絲懼意。

那是一張順我者生,逆我者亡的森然面目。

這個人真的是來幫助他的嗎?

金寒窗爭辯道:“靳舵主,出不出城,我不在乎。我身上的確有要事,你趕快解了我的穴道。”

“金三公子,你還想我封了你的啞穴?”

靳雨樓又松垮靠回車廂角落,還是一派難展拳腳的坐姿。

金寒窗勃然怒道:“你,你這個人怎能如此無理,虧我那麽信任你。”

靳雨樓無動於衷道:“我不知道你的信任從何而來,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的純真感情。放心,不會把你送官,但我也不能放你任性妄為。唐表將你托付給我,千叮萬囑,靳某為了不負所托,自然要按照我認為的正確方法去做。”

金寒窗叫道:“幫我?有這種禁錮自由的幫助嗎?解開我的穴道!我下車!從此和你們曾老街掛不上半點關系,老子不用你自以為是的幫助!”

靳雨樓對待金寒窗升級的怒火是一臉的輕描淡寫,悠然道:“我不輕易幫人,可一旦幫了,怎能輕易言棄呢。我倒是好奇,你晚上要做什麽?”

金寒窗惡聲惡氣道:“殺人!”

“哦,蠻沖動的,我相信了。哈哈哈,可是,今夜太亂了,暴雨將至,靜守居室方可不濺上泥濘。我想幫你,但是,我並不想被你卷進去啊。”靳雨樓單指觸額,敲打掂量問道:“你想殺誰?不妨說來聽聽,差不多的話,我替你動手,如何?”

金寒窗訝然道:“你……”

靳雨樓輕笑道:“只是一次機會,為了報答你對我的信任,我可以考慮。”

金寒窗怒目咬牙道:“不用你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