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回家(第2/3頁)

陸無歸搖頭道:“在下不知。”

老車夫眼中怒芒一閃,長身而起。他本坐在車駕上,看似並不高大,不過在車上一站而起就恍若聳立了一座塔,高行天身量就頗高,而這個車夫恐怕比高行天還要高一個頭,超過了九尺。老車夫捏著馬鞭,昂然道:“卑賤之徒!事已至此你還心存僥幸。把東西留下,再摘下一雙招子,可以考慮給你們一條活路。”

高行天濃眉一軒,此人劃下門道說你們,就代表自己也要留下一雙眼睛。一個車夫就如此囂張,到底是何門何派這麽霸道。

陸無歸斜看鐵塔樣的車夫一眼,又將注意力轉回那只玉手,他悶聲道:“東西不在,恕難從命。”

老車夫冷笑一聲,他顯然不信殺手的話。老車夫從馬車上一步下跨,就要動手,馬鞭在他手中一繃如槍,彈出無數雨末。

車中人發話,“雲伯,少安毋躁。”

車中人喝止。她的聲音竟比玉鐲的鳴響還要清脆動聽,車夫稱其為夫人,這個夫人的聲音竟如少女一般。

雲伯一只腳已快觸到地面,他的重心也已經傾斜。此時聞言雲伯斂足一縮,借腰腹發力就又把重心扳回了車上。看上去他活像一個不倒翁,卻是鐵塔一樣的不倒翁。

雲伯這一跨一回,不倉促,無破綻。高手打量高手,一個動作就知道對方深淺,加上剛才車夫化柔為剛,以鞭做槍,高行天終於承認這個車夫有點門道。

車夫如此,主人又是什麽水準?

高行天想難怪陸無歸如此緊張,看著那只手,好奇心終於從他內心某個角落復蘇起來。

夫人續道:“陸無歸,東西現在何處?”

陸無歸凝神道:“被李無憂劫走,剛剛。”

雲伯失聲道:“什麽!”

夫人道:“如此來說是我們來晚了?我知道李無憂來了這芙蓉山一帶,這一帶也算是他能影響得到的地方,不過你拿他做擋箭牌,以為……”

陸無歸截道:“在下絕無虛言。”

他與車中人對話能短則短,似乎多說幾個字就會分散他的注意力,他的精神都在那一只手上。

潔白玉潤的手,冰冷幽綠的鐲。

車中人道:“你身邊找了幫手,可惜重傷在身,算不上戰力。你若騙我,追殺你的會立刻再多上兩大世家,天下有鑄劍的地方就有殺你的劍,有飛舞的暗器就有三分向你,我可保你此行回不到窩中。”

陸無歸沉聲道:“東西被劫,‘大羅教’‘三清三世’也在場,李無憂離開不久,夫人一查便知,無歸一向對自己的言行清楚在心。”

夫人忽柔聲道:“窗兒如何?”

陸無歸道:“金公子安好,夫人不必操心。窩中雖亂,但不殘同門。”

“呵,不殘同門?他幾時變成了你們的同門?你們這種同門又算什麽同門?唉,你這孩子。”車中夫人“咯咯”笑了起來,笑如雨敲銀鈴。

夫人的玉手已經掬滿了雨水,此時慵懶一翻,覆水難收,玉手又沒入了車中,她幽幽道:“那盒子非是你該持有的東西,它根本就不該流落回江湖,真不知道窗兒怎麽想的,竟把東西給了你。也罷,或許當初我們兩家就不該造這個東西出來。說是什麽信物,說是什麽憑證,說是什麽姻緣,到頭來都是一場空夢。”

“夫人後悔嫁到金家?”說話的是高行天。他這句話出得很唐突,也很危險。

雲伯因為這唐突,眼神陰沉到底。

陸無歸暗想高兄你顯露高見的時候也先分個場合,現在我二人手無兵刃,你更是重傷,卻還要言挑強敵。

夫人不理高行天,就似未聽見他的話,只道:“陸無歸,你替我捎幾句話給窗兒,就說家裏我已經勸過了,他爹爹不會拿他怎樣,過去闖的禍就算了,惹了事就跑到外邊躲著,倒顯得金家不大氣了。你叫他還是回家吧,有事娘擔著,他畢竟是金家的寶貝。”車中人道完這幾句,輕叱一聲:“追!”那雲伯迅疾坐回車駕一振韁繩,兩匹黑馬長嘶一聲,擡蹄便奔。

車動時,車幕輕開一簾細縫,高行天便窺見了一雙明眸。明眸一睞,馬車已馳,簾幕收斂,而兩道寒芒卻像伊人不舍的眼神從簾幕裏飛射而出。

寒芒如旖思,秋波卻殺人。

這兩抹暗器如電,直取高行天額前、頜下,兩寒芒打到半途現了軌跡後,竟又散成數十道細芒,像是掃進屋檐下的一簇急雨。

陸無歸一驚,高行天面對飄忽而至的暗器竟巍然不動。瞬間,暗器就擦著高行天的身體鉆入了他周身的墻壁。

轉危為安只是頃刻。

陸無歸贊道:“高兄好眼力,竟看破這暗器是專門針對後發之勢而來。高兄剛才太唐突了,如不是棠夫人急於追趕‘無雙門’,真要發難,殊難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