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前路存知己(第4/7頁)

“吳捕頭”被他略施小計便戳穿了伎倆,但卻毫不慌張。他來之前就預備好了,先冒稱官差,來點“文”的,一個生意人怎敢開罪官府?除非不想要這份家業了。但若“文”的不成,那便練“武”。昨夜聽柳隨風描述,廳中七人,只有“老棺材瓤子”還算了得,但俗話說得好,雙拳難敵四手,自己早名震江淮四郡,帶來的七個弟子,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諒“老棺材瓤子”再狠再強,又怎能架得住八人的十六只老拳?

柳隨風許下重酬,只要能把那個癆病鬼活著帶回去交給他,他立馬付三千兩黃金。哈哈,看來今天的這路橫財,自己是發定了!他從牙縫中冷笑:“你們這些刁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阻攔官差拿人?徒弟們,把這兒的人全砍嘍,除了癆病鬼,莫留一個活口!”

“是!”七人一齊答應,聲震屋瓦,氣勢倒也驚人。“是”字方落,“吳捕頭”鬼斧刀已疾劈章強東右頸,與此同時,七個徒弟一人搶上前去抓趙長安,一人刀一閃,“刷”,砍薛明漢左肩,一人來助師父夾攻章強東,余下四人,分撲寧致遠、叢景天、西門堅和昭陽公主。

章強東仰天大笑:“你這小子,倒挺會看人下刀的嘛!柿子專揀老的捏!”他叉腰,端凝不動,只偏頭眯眼,看那森寒的刀光迎面劈至。眼見刀鋒已要斫中他的面門,而他仍無一絲反應,“吳捕頭”大奇:咦?老東西怎麽了?嚇傻了?昨夜柳大少把他吹得神神道道的,可……他怎麽還不動?他突覺眼一花,就聽身旁的那名弟子“嗷”一聲怪叫,跟著,“忽”,一條身影向自己撲來。他一驚,忙向右躍開一步,劈出的刀招式不變,但左拳已一式“兵來將擋”拍出。

“啪”、“噗”兩聲,他的右掌刀、左手拳均擊中了什麽物事,然後一人大聲慘呼。他定睛一看,原來左手拳擊中的是自己的弟子,而右掌刀劈中的卻是一張圓凳。“老棺材瓤子”則不急不慌地抱肘站著,譏嘲地望著他。

“你……”“吳捕頭”手撫胸口,對臉色發青的弟子怒吼道,“你撲過來幹什麽?昏頭了?”

“我……我……”那名弟子被他一拳打得昏天黑地,說不出話來,倍感委屈:自己哪是撲過來的?根本就是被那個教書先生莫名其妙地一把揪住衣襟扔過來的。但這時,“吳捕頭”已無法再聽他辯解了,因為章強東已虎撲過來:“打架就打架,窮聊個什麽勁兒?”左掌五指微張,疾往前一探,看那架勢,他竟是要奪刀!

“吳捕頭”不慌不忙,冷笑聲中,右腕一沉,身形下矬,刀自下而上反撩,一式“撥雲見日”反斬對手下腹,章強東左掌若碰在鋒利的刀刃上,五根手指立刻便會跟手掌分家。

待雙掌已堪堪觸及刀刃,章強東這才變招,五指突然合攏,變抓為擊,後發先至。“吳捕頭”只覺一股疾風撲面,未待明白過來,“嗵”,胸口已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他立覺氣血翻湧,喉頭一甜,也算他狠,憋氣一咬牙,將一口血又吞了回去。他臉色鐵青,反手三刀摟頭疾砍。此時他已發覺,柳隨風三人對“老棺材瓤子”武功的描述一點兒都不過火,事實上,還把他的功夫說得弱了。但自己既已在這兒耗上了,就算想抽身走人,不玩了,人家會樂意嗎?

章強東笑對不知何時已袖手旁觀的叢景天等人說:“西門兄弟、小叢,看好了,只三招,老夫就讓他滾出去!”他猛一俯,站立不穩般向“吳捕頭”迎面撲去。“吳捕頭”大吃一驚:這是什麽招數?這不是把他的頭送來挨砍嗎?他在刀尖上打滾逾三十年,還從沒見過這麽稀奇古怪的招式!他見章強東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空門,不假思索,摟刀疾砍,但就在刀鋒剛要削到對方時,突然,對方全身的空門都消失了,緊接著,章強東的手竟從根本不可能的方位,以根本不可能的速度斜穿過來,穿透刀光,右手指竟已抓住了刀背。

他大驚,急忙腕向內翻,想擺脫章強東。但這時變招已嫌太遲,一股大力從刀柄傳來,震得他虎口劇痛,他只得撒手。同時,章強東左手已撈住他的腰帶,往空中一掄,他便成了一只斷線的風箏,忽悠悠飛出廳去,連一招都未過,已被扔了出來。

半空中他疾使千斤墜,想落地時穩住身形,孰料腳才沾地,一股大力從雙膝向上反彈,與千斤墜的力道相激,兩股力量一撞,他立足不穩,一個倒栽蔥,連著十七八個跟頭滾了出去,待額頭重重地撞在門前石階上,才止住了連跌的那股力道。等眼前金星散盡,他這才發現,同來的七名弟子,早東倒西歪地躺在階下多時了。

八人直到此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麽被扔出來的,唯一明白的就是,扔八人出來的,僅止四人!而那三個年輕人,包括癆病鬼,一直端坐椅中,根本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