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緣起即緣滅(第2/7頁)

晏荷影側目,見這少女年紀與自己相仿,膚白如雪,身腰窈窕,如雲的發髻上只綴了兩朵小小的茉莉花。一眼看上去,顯得非常的乖巧溫順。蕭太後久不見趙長安答話,皺眉道:“殿下的魂已被美酒銷蝕了?”趙長安舉盞,抿了一口。只這麽一個隨隨便便的動作,卻是那麽優雅動人,一時令眾人全看呆了。

“長幼有序,尊卑已分,儲君乃國之重器、我大宋的根本,不是你我可隨便議論的!況我不過一個卑賤的下人,素來連想也不敢去想這件事情,怎敢有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趙長安剛才一直言笑晏晏,但此時卻面寒如冰,聲冷似鐵。蕭太後一愕,尷尬地笑道:“那算了,咱們還是聊點風花雪月的小事吧。”寧王見二人言談甚歡,自己卻被晾在一邊,十分惱恨,這時冷冷地道:“沒想到,偌大一個遼國,居然這樣小器,連杯酒也不給本王?”

蕭太後側目,面現鄙夷。蕭項烈則一歪嘴道:“酒裏摻了名貴的‘銷魂別離花露’,你也想喝?只怕喝進去,沒那個福氣消受!”

一聽“銷魂別離花露”六字,寧王色變,晏荷影更不禁低聲驚呼。自昨夜被擒後,趙長安就連正眼也沒瞧過她一眼,此時卻用眼角迅疾地瞟了她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

也無怪乎二人聽到“銷魂別離花露”時會吃驚,原來這別離花產自大西北玉門關外祁連山巔終年冰封雪阻處,極其珍貴難覓。一朵別離花即可媲美千兩黃金,而此花的花露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會武之人若誤服一滴此露,當即會全身功力盡失,要一月後方能恢復。而花露之毒若摻進了葡萄酒中,則更為兇狠。當年名冠天下的遊凡鳳,之所以最後家破人亡,據傳便是他在與仇家對決前,誤飲了一口兌有“銷魂別離花露”的毒酒,這才會被仇人屠凈了全族。

而現在趙長安一邊與蕭太後談笑風生,一邊不停舉杯,粉裙步女已來來回回為他斟了五六次酒了,只有老天爺才知道,他已喝了多少“銷魂別離花露”毒酒?

這時粉裙少女又上前斟酒,趙長安側頭,微笑致意道:“姑娘芳名,可否告知?”少女哆嗦了一下,頓時暈滿雙頰,回答聲輕若蚊蚋:“回殿下的話,奴婢賤名子青。”

“哦?”趙長安啜飲了一口酒,曼聲輕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子青的雙頰更紅了,不敢再答言,躬身退到了一旁。

蕭太後注視趙長安,如欣賞一件傳國的瑰寶:“我這次來中原,最大的收獲就是認識殿下。我跟殿下一見如故,現想問問殿下,願不願意跟我回趟燕京?”

“太後也未免太高看我了吧?我不過是一個吃慣玩慣了的花花大少、紈絝子弟,平生除了糟踐銀子、附庸風雅外,再沒半點兒本事。像我這種人要是去了燕京,那遼國可真是倒了血黴了。”

蕭太後笑了:“我活了這麽些年,言不由衷的自謙之言也聽了不少,可就數今天殿下的這番話說得最是荒誕離譜至極。殿下這樣正話反說,是還有別的意思嗎?”

趙長安嘻嘻笑道:“我素日常聽說太後您天縱英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想來……太後也清楚,我在南朝,也算有點兒家資、地位,卻不知……我若到大遼以後,就能……嗯?如何叫我死心踏地、忠心不貳地效忠大遼和太後您呢?”

蕭太後喜不自禁地道:“殿下要肯到我大遼,高官任選,府第任挑,金銀美女,只要開口,要多少,我就給殿下你多少!”

趙長安淡淡地聽,淡淡地笑道:“嗯……高官……嗯……府第……嗯……金銀……嗯……美人?”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蕭太後看透了他的拿腔作勢,繼續曉以利害,並保證,若趙長安誠心歸順遼國,那他以後在遼國的地位,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趙長安笑了,將余酒一飲而盡道:“聊了這許久,酒……也沒少喝,臣卻坐得有些累了,只想起來走動走動。”蕭太後一怔,趙長安瞄了她一眼,又道:“喝了那麽多的銷魂美酒,太後難道還怕我會飛了不成?”

蕭太後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才說服他歸降,現在他功力盡失,跟常人無異,倒不怕他會生出雙翅飛走,這種小小人情,自己爽性大大方方地賣一個給他,遂示意“三師父”。“三師父”心裏透亮:趙長安馬上就要從南朝的寵臣變成遼國的紅人了,自己可萬萬不能開罪了他,於是忙上前,十指連揮,解開了他腿上被自己三兄弟的獨門內力封住的穴道。

趙長安伸了伸雙腿,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狀甚愜意,然後起身,緩緩踱到樓欄旁,看了看樓外那一園深碧的秀色:“多好的天氣,跟太後又聊得意趣相投,倒引得臣手腳發癢,想舞一段劍來舒活舒活筋骨。只可惜……沒劍,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