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真亦假假

晏荷影不明他何出此言,問道:“寧大哥!”經過這幾日的患難與共,她已在不知不覺間變了稱呼,“你怎知我爹他們上當了?”

“那叔叔既然說了,他帶姓尹的是要去找一個連襟,那又怎會走到半道上,兩人卻忽然分開?這只有兩種可能,一呢,就是兩人已察覺身後有人綴著,另一種,”說到這兒,寧致遠臉色非常難看,“他們,根本就是……”嘆了口氣,卻不再說了。

晏雲孝也長嘆一聲道:“當時我們也猜到了,他二人可能已察覺了什麽,所以分開來走,可變起倉促,無暇多想,當時哪會料到,眼面前會有那麽狠毒的一個陷阱在等著我們?”他痛楚地搖頭,“山裏的樹木本就繁密,加之天色也暗了,我和小吉兄弟才追出沒多遠,那小子一閃身就不見了。我二人吃了一驚,也顧不得再掩藏身形,連忙趕了過去。才到那小子消失的那棵松樹旁,突然,‘呼’的一下,一柄開山斧兜頭就劈了過來。我早有防備,當即往右疾閃,同時劍交左手,一劍往開山斧劈來的方向刺去。但卻忽聽小吉兄弟大喊:‘躲開!’緊跟著我被直推了出去。我人還在半空中,就看見小吉兄弟在推開我的同時,被那個從後面偷襲的人一刀砍中了左肩。”

“我不等落地,右掌在一棵樹幹上一拍,飛掠了回去,只見前面一片白光,上下左右交織成一張網,將小吉兄弟困在當中。竟然有三個黑衣人,加上拎開山斧的小畜生,四人圍攻小吉兄弟一個人。就這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小吉兄弟身上又受了兩處傷。我急忙一氣揮出四劍,蕩開三名黑衣人的刀劍,又往下橫削,直刺那畜生的下腹,逼退了他。我扶住小吉兄弟,對那畜生喝道:‘姓尹的,我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什麽要設毒計暗害我們?’那畜生‘嘿嘿’冷笑:‘無仇?你們追得本少爺無處藏身,今天本少爺要不宰了你們,那還不得被你們追得去跳崖?’”

“我想到爹那邊的情形還不知怎樣,就有點沉不住氣了,也不再啰唆,連出五劍,只求能先沖出去,助爹脫身。這時,開山斧又劈過來了,我一劍橫削他右手手腕,左腳使勁一踹。果不其然,趁這畜生躲劍,我一腳就踹倒了他,然後扶著小吉兄弟,挽了個劍花,擋住那三個黑衣人就往外沖。不料,剛沖出包圍,就覺後腰一寒,緊接著一陣劇痛,我和小吉兄弟勉強又跑出去了三四丈遠,腰以下就不再是我的了,結果兩人一齊摔倒。原來那畜生竟然熟諳我的招式,他假裝倒地,趁我只留意其他三人的當兒,將一把毒針射進了我的後腰。一下子,四件兵器全招呼過來了,這時爹已聞聲趕到,他老人家一聲大吼,長劍揮處,格開了刺向我二人的雙刀,又反手一劍,刺傷那畜生的右臂。然後轉身,蕩開他身後疾削過來的一劍,卻是那叔叔也追來了。”

“而且,追來的還不止那叔叔一個人,後面竟還有四五個使鉤、槍、雁翎刀、大銅錘的黑衣人。爹的‘和風追月劍法’已練了四十多年,這時為了救我和小吉兄弟,全是拼了命的打法,劍劍只攻不守,是以他老人家的一人之力,獨戰十人,一時間竟把那夥人全逼出了兩丈多遠,令他們欺身不得。”

“我和小吉兄弟都受了傷,非但幫不了爹,反而成了他老人家的累贅。又過了五十多招,敵人的招數忽然全變了,他們一招接一招地,全往我和小吉兄弟身上招呼。爹看勢頭不對,一連五劍逼退黑衣人,示意我和小吉兄弟快走。這時那叔叔冷哼一聲,劍交左手,猛地反刺,直指爹右脅,這一下出招極快,劍式靈動,但……最奇的是,他這一式,正是爹堪堪使出的第八式‘清風明月’的克星。爹爹猝不及防,大駭之下,急忙後退,但爹右脅下已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

“不等爹反應過來,那叔叔又連出五劍,這五劍居然制住了爹刺出的五式‘和風追月’。好像他的這路左手劍,就是專為對付‘和風追月’劍法的。而且,他對爹的劍式招數也很熟悉,竟明了爹所出每一招的空門在哪兒,緊接著會有何變化,下一式的起式會在何處。”

“爹連連後退,偏那小畜生又趁勢一斧劈了過來。眼看著這一斧,爹定然是避不開了,我急得厲聲大叫。這時,小吉兄弟突然從地上猛撲上去,抱住那畜生。那畜生反手一揮,我眼睜睜地看著小吉兄弟後背被劈中了。但即便如此,小吉兄弟仍死死抱住那畜生的左腿不撒手,那……那畜生又是一斧,這斧,卻劈去了小吉兄弟的半邊臉頰……”

說到這兒,晏雲孝心情激動,觸動傷處,不禁皺眉。晏雲義忙為二哥輕撫胸口,這舉動雖不能止痛,但其中包蘊的關愛之情,卻使晏雲孝立覺疼痛大減。他緩了口氣,接著說道:“我當時急瘋了,也氣瘋了,大吼一聲,雙手用力一撐地,也撲了過去,一把扯住那畜生的右手,往後一掰。那畜生吃痛,開山斧落地。我抱住他,用力往旁一帶,兩人都從山坡上滾了下去。沒等到坡底,那畜生就一連三掌打來,我左肘穩住身子,右臂橫格,擋住了三掌,但第四掌擊來時,我腰部劇痛,一口真氣提不起來,被他打中右胸,立時我一口血全吐在了他臉上。他緊跟著又是一掌,我勉強側了側身子,但仍被打中了,可無論他怎麽打,我只死死拖住他的腳,讓他不能上坡去助那些惡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