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奪秘(第3/12頁)

不日便到人來熙往的長江渡口,嘈雜熱鬧之中隱約聽得夾有一段琴聲,洋洋灑灑,與這情境倒也相稱相融。淩郁隨手攔住一個當地船家詢問奏者何人,船家說是渡口茶肆新請的琴師。淩郁拉著徐暉走到近前,只見茶肆陳設簡陋,茶湯渾黃,勉強對付往來旅客一解口渴罷了。一角竹簾低垂,琴聲就是從那竹簾之後傳來。彈奏的雖是市井流行小調,但曲聲悠揚,撥弦之間大有開闊氣象。淩郁聽得入迷,心忖不知大哥慕容曠若彈這種坊間小曲,比之這位琴師誰能更勝一籌。

徐暉體恤淩郁愛樂,並不出言催促。他聽不大出這音色高下,偷眼瞥視淩郁,見她全神貫注的神情,仿佛只是個半大孩子,笑意不由一點點自心底裏蕩漾開,低聲問她:“這琴師的技藝,比之慕容兄如何?”

“真是好,與大哥竟仿佛只在伯仲之間。”淩郁沉吟道。

淩郁情知任務在身,不能久作逗留,便從囊中摸出一錠銀子放進面前盛放賞錢的瓷碗。

徐暉和淩郁轉身正欲離去,忽然琴聲戛止,身後有人招呼說:“兩位朋友,別來無恙啊?”

二人循聲回望,只見竹簾掀起,從裏面步出一位青衫男子,沖他們點頭致意。淩郁心上一陣驚喜,快步迎上去叫道:“大哥!”

這位青年正是慕容曠。他一團柔和喜悅的目光投向淩郁,低聲道:“二妹,這一向可好?”

徐暉也過來和慕容曠相互施禮問候。徐暉奇道:“慕容兄,這麽湊巧你也在此處?”

“看來你們也與我同道,這是要上雕鵬山去吧?”

徐暉和淩郁十分驚訝,不約而同問道:“你怎知道?”

“我只是猜測罷了。近日有傳言說,雕鵬山得到了世上最厲害的武功秘籍。大家都跟著眼紅,稍有些背景的,就磨刀霍霍有意伸手染指,江湖上一股波濤暗湧的勢頭。反正我也是閑人一個,正想把韋太後的事兒追查下去,索性就北上碰碰運氣。這麽有意思的事情,司徒家族也篤定不會錯過吧?”

“那你怎地又在此當了琴師?”淩郁問。

“出來得匆忙,身上所帶盤纏不多。左右無事,賺些銀兩,又能娛人娛己,一舉數得,何樂不為?”慕容曠撿起地上碗中零散賞錢,掂掂淩郁放的那錠銀子,笑道:“還是淩少爺大方,足夠咱們打酒喝。”

慕容曠找來一條渡船,大小適中,正可以裝他們三位乘客外加坐騎。這日風起浪高,船在江水的浪波中起伏搖擺,徐暉雙手緊緊抓住船舷,仍抵不住一陣陣暈眩心慌。他見淩郁和慕容曠神態自若,便道:“這浪頭可真大!你倆怎地都不覺頭暈麽?”

淩郁莞爾一笑:“我怎麽倒覺得這搖搖晃晃的無比舒坦呢。”

慕容曠道:“我原先可也最怕坐船。只是小時候有幾年跟著爹娘漂泊出海,沒日沒夜泡在船上,不知道暈船吐了多少回。後來慢慢也就習慣了。”

“如此可好了!風浪再大也不必擔心,左右有大哥救咱們。”

“說來慚愧,我也只是不怕暈船罷了,我娘親的好水性卻是半分都沒學到。”

正閑話間,淩郁忽瞥見慕容曠背後系著一柄長劍,劍鞘古雅,看樣子是很有些年頭的古物,不由心生好奇:“大哥,你這是把什麽劍?”

“你瞧瞧看。”慕容曠解下來遞給淩郁。

淩郁接過長劍,但覺得手上沉重。她握住劍柄,手腕一振,緩緩抽出劍身,霎時一股寒氣迎空射出,籠罩徐暉和淩郁周身。只見劍身通體黑透,泛著幽幽藍光,果然是把不同凡響的古劍。

“好劍!”徐暉不禁贊嘆道:“慕容兄,這是什麽劍?”

慕容曠壓低聲音說:“此劍名叫湛盧。”

“湛盧?”徐暉和淩郁大吃一驚。他們都聽過春秋時鑄劍大師歐冶子為越王鑄湛盧、純鈞、巨闕、豪曹、魚腸五把寶劍的事,湛盧更名列這五劍之首,是名劍中的名劍。這五把寶劍早已失傳,他們簡直不敢相信,湛盧竟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銜金鐵之英、吐銀錫之精,奇氣通靈,有遊出之神。薛燭果然說得不錯。”淩郁沉吟道:“想不到,這柄寶劍原來為大哥收藏。”

“我可沒這福分,這劍是我父親的。”

徐、淩二人眼前重又浮現出那對幽谷隱士的翩翩風姿,心想也只有如此人物才配得起這柄古劍。

“我爹他平常也不用,只是放在家裏落灰。我這次就偷偷帶出來,讓它也透透氣。”慕容曠臉上微微泛紅,有些心虛,又有些頑皮。徐暉和淩郁聞言都不禁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