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一別音容俱非非(第2/13頁)

更也殘,漏也殘,悠悠心事托管弦!立階不覺秋露冷,惟憶昔日長江畔!

長江之畔何所事?此心與君共知之。

風片片,雨絲絲,人到多情情轉癡,癡情綿綿何所以,正是淒淒斷腸時。

與君久別離,相誓不相棄!

君今不相問。妾將何所寄!

有何寄?無所寄!惟對長空終宵泣!………”

當歌聲漸近尾聲時,邋遢和尚的身形已經走得很遠了,可是他的歌詞卻觸動了韋光的心事,他的歌中唱出了另一個女子的幽怨,是誰呢?

由長江畔三個字,他想起白紉珠……

“一點也不錯!我與紉珠是在長江上認識的,這和尚分明是要告訴我紉珠的下落,而我卻忽略過了……”

想到這兒,他立刻將地上的骨骸包好,提在手中,飛似的追在和尚身後而去。

邋遢和尚走得很快,韋光追得也很快,兩個人一前一後,也不知走了多少路,更不知道追了有多久,韋光只知道自己已盡了全部的力量,用著最快的速度,都始終無法將距離拉近一點。

追著,追著,當邋遢和尚在一個山谷口轉彎後,韋光再趕上去,已經失去了他的身形,同時也感到一陣從所未有的疲倦襲來,失望地停立片刻,最後還是找了一片凸出的山石下,將身子蜷縮在裏面睡了。

這一睡過了很久的時間,因為他從被邋遢和尚糊裏糊塗移到那片山谷之前後,將近有兩晝夜沒有好好地休息過,這其間歷劫生死,最後目睹小紅慘死的情形,心神交瘁己臻極點,所以在邋遢和尚的身形消失後,他只覺得萬念俱灰,再也沒有比安靜地睡一覺更重要了……

朦朧中,他仿佛覺得有人在他身上推拿著,由於那個人的手法很怪異,每一接觸,他都感到無比的舒適,而體內的真氣也隨那人的手掌而流轉,本來他想張開眼睛來看看那人是誰,可是說也奇怪,任憑他如何努力,那兩層眼皮仿佛重如千鈞,怎麽也睜不開來,最後他將心一橫,生死由命,便什麽都不管了。

又過了一陣,他才覺得動手的那人,不禁手法怪異,而且在功力上也深厚異常,在掌心間透過來的灼熱中,好像有著一股異常的吸引力,誘使著自己的真氣似欲脫體飛出,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心意如何,但是根據自己所知練氣經驗,深明其中厲害,若是由得真氣離體,立將變成癱瘓,所以在驚詫中,他又趕緊運足心神,盡力地抵抗那股引力,使真氣不至外泄。

再過了半天,他漸漸感到對方的引力減弱了,而自己的真氣也由虛體而凝成實質,再由實質化為虛無,可以不經心志的控制而自動發揮抗力,同時四肢百駭,也感到舒坦無匹,精神充沛,長嘯一聲,由地下平飛而起,眼睛也可以自由睜開了。

這一看卻不禁使他大是震驚,原來他方才無意間一長身,僅只是在手臂上使了一點力,沒想到會把身子拔到三四丈,才消除了沖力,此刻自己並未提氣,而身子卻像是一片秋葉,慢慢地向下飄落。

“難道這片刻之間,我的功力會進步到這種程度嗎……”

在一團無法置信的猶疑中,他慢慢地腳踏實地,才看見原先倚身之處,盤腿坐著一人,身披袈裟,頭上卻留著長長的青絲,一臉疲容,非常眼熟。

再仔細認了一下,他失聲地叫了起來:“環師姑,你怎麽變成這樣子了……”

原來那人正是蕭環,在梵凈山中共聚時,她還是個少女,其後隱約聽說她投在撚花上人門下,把輩分也升高了一級,卻沒有想到會在此地不期而遇。

蕭環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才回聲道:“韋光,你還認得出我?”

韋光乍遇親人,心中十分激動,興奮地叫道:“環師姑,您還是老樣子,只是……”

蕭環微微一嘆道:“我老了……”

韋光看她的長發中已夾著絲絲斑白,也激動地道:“不!師姑,你還不算什麽老,聽說您已經改了名字,叫什麽一了

蕭環輕嘆道:“我原不姓蕭,也不知我原來叫什麽名字,嚴格說來,這一了才是我的真名,你以後也這樣叫我吧!”

韋光搖頭道:“不!我始終只知道您是環師姑,師姑,您怎麽到這兒來的?”

一了緩緩地扶壁起立,顯得十分軟弱,低聲道:“隨你這麽叫吧!反正我跟你們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了,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韋光這才想到剛才替自己推拿的人原來是她,看她那種疲弱的樣子,一定是損耗了很多的功力,不禁感激地叫道:“師姑!原來是您在成全我!幹嗎要把自己累成這個樣子呢……”

一了輕籲了口氣道:“不是我成全你,你服下聖王丹後,因為不知用法,將藥力積存在體內,再過一段時間就會白白地損耗了,我得到離垢大師的囑咐,替你打通關節,引發藥力,不想你的根基如此深厚,差一點助人不成,反把自己也拖垮了,你現在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