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妾心已化沾絮泥(第3/10頁)

那人的瘦臉上微微一動,繼續再寫道:“請以純陽真火,助我打通二焦!”

韋明遠點頭,毫不考慮地便待伸手去替他按穴,誰知那人一骨碌,又翻出四五尺遠。

韋明遠急道:“朋友!我不接近你,怎能替你施救?”

那人換了一棵樹刻道:“我身上有毒,中人即死,請帶上鹿皮套!”

韋明遠才明白他所以要躲開的原因,可是急切間上哪兒去找鹿皮手套呢?沉吟間那人再刻道:“林中有一死鹿,可以取用!”

韋明遠立刻到樹林中找了一下,果然發現一頭死鹿,胸膛已被裂開,內臟俱無,血肉狼藉。

他皺著眉頭,伸手撕下一塊鹿皮,裹在手上出來道:“朋友!你現在可以過來了。”

那人滾了過來,韋明遠雖覺有些寒意,而且這人也怪得厲害,可是本著俠義救人的心腸,他仍是著手施救。

手指過在那人身上,雖隔著一層鹿皮,依然涼得沁人,韋明遠不敢怠慢,潛運純陽真火,慢慢地迎了上去。

這是一段很長的歷程,熾熱遇上寒冰,立刻蓬起一片水霧,那人的體內也滋滋有聲,顯見他的寒意之重。

若非韋明遠深厚的功力,也斷乎難以支持這麽久,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之久,韋明遠的身上被汗水濕透了。

那人身上的衣服也被水氣浸濕了,韋明遠只覺得他體內的寒氣已經完全消除了,才疲累地嘆一口氣道:“朋友!好了……”

那人驀地翻身,探爪就朝韋明遠的胸前抓來。

韋明遠本來是跌坐在地上,對這猝然的變化,來不及回手反抗,百忙中身軀向後一倒,接著一滾避開。

這是俗之又俗的“懶驢打滾”,卻可以用來救急,等他挺身站起來,那人又準備作再度的攻擊,韋明遠急叫道:“朋友!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人絲毫不理,喉頭發出一聲厲嘯,接著雙腿一縱,搶到他身邊,伸手又朝他的面門襲來。

韋明遠見他用的招式很是怪異,不知如何迎敵,只好再度避開,心中也動了怒,高聲地道:“朋友!你簡直是狼心狗肺,我們無怨無仇,我好心替你治療了傷勢,你怎麽反而恩將仇報……”

話聲未畢,那人嗬嗬地發出兩聲怪叫,再度搶攻了過來,這一次用招更異,一手取下盤,另一手卻抓他的雙目。

韋明遠忍無可忍,暴叱一聲,上面切他的手腕,下面反扣他的脈門,完全是硬拼硬的打法。

“砰!砰!”

兩聲輕響之後,韋明遠的身子居然被撞退了兩步。

他兩招分用都攻實了,可是吃虧的是自己,上面切跑的手震得生疼,下面刁脈門的手仿佛扣住了一根鐵棒。

那怪人的手上好似沒有脈門,反摔回來,才將他撩出兩步之遠,這一來韋明遠竟是駭異了。

幾年來他的功力精深不知多少,今天卻遇上這麽一個怪人,吃了這種莫名其妙的虧!

那人臉皮一動,嘻開怪嘴,嗬嗬又是幾聲怪叫。

韋明遠意識到他不會說話,這嗬嗬聲是代表笑意,可是這種笑聲聽來令人毛骨悚然!

怪人笑了一陣,探爪又攻了上來,韋明遠只得打起精神對付,出盡所知的招式與他抗拒著。

在交手中他試出這怪人的功力極厚,自己原來還可以拼一下,可是替他療傷時,消耗了許多功力。

因此在目前的情形下,硬拼是絕對占不了便宜,若講招式,這怪人比自己的還要精奇一倍。

動手相搏了將近五十余合,韋明遠不但處處受制,氣力上也有些不從心的感覺,如是又折了數招。

韋明遠突然大吼一聲,雙手猛然前推。

一股紅蒙蒙的光華潮湧而出,這是“太陽神抓”。

當年就憑這一種至堅至剛的功夫,立下他不朽的聲名,今天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只有作孤注一擲了。

“太陽神抓”畢竟是不容輕視的,那怪人呆了一呆,才揚手在指尖襲出幾股白線,白線中挾著凜人的寒意。

兩股力量在空中遭遇了,嘶嘶聲中白氣直冒,那是冷熱相觸時所產生的水氣,蓬成一片霧影。

相持片刻,紅光漸漸地黯淡,韋明遠的力竭了,他本人也因脫力過度,跌坐在地下。

怪人收了白線,露出森森的利齒,慢慢向他走來。

韋明遠望他一眼,體驗到這個人根本不像人。

人不可能是這樣子的!

他一生以仁義俠心處世,處處待人寬大,直到現在,從未改變本衷,也沒有對人類失去信心。

可是現在,他體驗到死亡近了。

死本不足惜,人生已無可戀,可是他不能毫無遺憾,因為他還沒有找到杜素瓊,所以他只好在心底暗呼道:“瓊妹!我本想再看你一眼的,可是天難從人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