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舍己耘人俱永訣(第4/12頁)

我的生命因你的來臨而充實,因我們的重逢更加充實,我以充實的生命而赴死,也是件最幸福的事!

蕭姊姊的武功可以輔助你創下無比的偉業,而我在泉下,也可以分享你們的成功。

我還是愛孩子的!家祭時勿志奠我杯酒,也別忘了要他叫我一聲媽媽,我自己不能生育,可是我喜歡這個稱呼。

我一向不太懂事,終於,我為自己能做件懂事的事而感到驕傲,我雖看不到爺爺,我卻能看到他在九泉下贊許!

別矣,韋大哥!別矣,蕭姊姊!別了,孩子……

最後,我仍有一個最卑微的希望,希望你饒恕我的哥哥,不管他做了什麽,你都要原諒他,除非他要殺死你!兩個人中,要我取舍孰死孰生,我一定毫無考慮地選取你,因為!我愛你!

一鬥一勺地量取海水,一粒一顆地數星星,縱然是量完了,數清了,依然抵不上我對你的愛!

願你與蕭姊姊幸福,假若我在地下有知,我曾做你們的守並神,從黑暗到天明,保護著你們不受傷害。

湘兒絕筆。

韋明遠念著!念著,止不住淚水像雨般地流!

“湘兒,湘凡!癡丫頭,傻孩子,你就這麽撇下我去了,你不知你做了件多麽傻的事!

你永遠是個孩子,你從未長大過!

“湘凡!湄妹!你們都做了最偉大的事,可是你們把我讓給了誰呢!我該屬於誰的呢!

“你們都幹幹凈凈,毫無掛礙地去了,卻留下我來承受這世間無比的痛苦與罪孽,你們到底是愛我還是害我……”

看著韋明遠瞼上的表情,小環突然感到了恐俱!

“韋師伯!您可千萬不能再做傻事了,師弟年紀還小,他還需要照顧,我……我照顧不了他……”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惶急,把韋明遠從出神中驚醒。

韋明遠望著小環的臉,深沉地嘆息一聲,道:“傻孩子!你別怕,我不會死的,我還有許多的事要做呢!不過!我得先找個地方安頓你跟紀湄!……”

靜靜的梵凈山。

杜念遠在山道口教趙大念詩。

這是夏天,炎陽高照,白鸚鵡小玉躲在樹蔭中打盹!

杜念遠稚嫩的喉嚨在吟:

“綠豈新酵酒,

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

能飲一杯無。”

“這是自居易的問劉十九,白樂天擅於長歌,可是他短詩一樣地令人叫絕,這一首五絕的意境多高……”

趙大閉著眼有一句沒一句地眼著她亂哼,忽然睜開眼道:“不好!這一首最差勁。”

杜念遠小眼一瞪道:“趙大,你又胡說了,自居易詩中之神.他的詩連縫衣的老太婆,都會掉眼淚,怎麽會不好?”

趙大卷著舌頭道:“我不是完全說他不好,只要改一個字就好了!”

杜念遠笑著道:“賈島因為‘僧推月下門’一句詩,由推敲二字,捉摸良久,形成文壇佳話,你卻要替自居易改詩,也成了了不起的大事了,你且說說看,說不定蠢牛一哞,竟成天籟,白樂天在泉下,也會嘆知己於千古!”

趙大得意地道:“那能飲一杯無的‘杯’字,該改為‘缸’字,能飲一缸無,多好,新酒要喝一缸才知味,才過癮!”

杜念遠笑得打跌道:“趙大,你是個酒鬼,這番話要是讓李太白聽見了,一定拍案叫絕,只可惜自居易不是個酒友!”

趙大沮喪地道:“所以了,詩人會喝酒的,只有李太白,俺趙大愛喝酒,可是不會做詩,不然俺一定不比李太白差!”

杜念遠忍住笑道:“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你讀了那麽多的詩,總也該能呼幾句,你練習過做詩沒有?”

趙大鈕倔地道:“俺想整天光是背別人的也授意思,昨天胡謅了幾句,只是念出來,怕你笑我,所以沒有敢告訴你!”

社念遠大感興趣道:“我一定不笑,你念出來看看!”

趙大咳嗽一聲,清了清喉嚨念道:

“天上明月亮如盤,

燒雞烤鴨載港船。

大醉跌將水裏去,

喂了王八心也甘……”

他搖頭擺腦地剛念完,杜念遠已笑得前俯唇仰!

趙大噘著嘴生氣道:“俺知道不好,你一定要俺念,念了體又笑杜念遠咬住舌頭,忍笑道:“不笑!不笑!你做得很好,渾樸自然,別有意境,不失本色,你不是沒有外號嗎?以後就叫‘詩金剛’趙太好了。”

趙大受了誇獎,很是高興地道:“‘詩金剛’,聽起來怪順耳的,這……外號有什麽意思?”

杜念遠道:“詩表示你文雅,金剛表示你勇猛,又文雅又勇猛。這個外號多好,而且完全適合你,一會兒我告訴大家,要公開慶賀,替你上號。”

趙大嘻笑道:“公開慶賀!有沒有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