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雲頭望西京 未解長安事(第2/12頁)

這一招使將起來,姿勢優美瀟灑,袁聰最是喜歡,平常練得最多,自然也最為純熟,卻未能領會劍法中的精髓,行劍惟恐不快,姿勢惟恐不美,以至功敗垂成。

這時山下上來一名精幹漢子,見二人相鬥,遠遠的縮身在一塊大石後觀戰。

袁聰見有人旁觀,精神更長,又過得數招,袁聰眼見又可將那少年制服,卻再次差之毫厘,被那少年躲過,不由得焦躁起來,口中喝道:“小賊,一門心思東躲西逃,做縮頭烏龜麽?”

江湖對陣,往往是性命相拼,也有一等人物,口中絮絮叨叨,或稱贊,或譏嘲,或挑逗,或唉聲嘆氣,或不知所雲,凡此種種,只為擾亂對手心神,借機取勝。

袁聰在山上受師兄師姊捧愛慣了,兼之自幼喪母,其父未免放縱些,便有些無法無天。何況少年心性,終究好動,袁聰整日呆在華山上,甚感氣悶無聊,每見有人上山,便想找他玩耍。方才投石也只為好玩,至於會不會傷到人,壓根就未曾想過。

她性情頑劣,見那少年狼狽,便要討些嘴上便宜,至於“擾亂對手心神,借機取勝”之類,卻是不懂,更兼有人觀戰,還不多多表現。

堪堪三十招過去,袁聰已現疲態,出劍威勢大不如前,見那少年只守不攻,姿式難看無比,偏偏她就是不能取勝,照此下去打到頭發白了也分不出勝敗,只怕人沒累死,也老死了,由不得氣急敗壞叫嚷道:“小賊,這是什麽打法?有你這般賴皮的嗎?有本事來和我對打,你能贏了我,我就放過你,不然我和你沒完。”

那少年聞言喜道:“此話當真?”袁聰哼道:“自然當真,你當我說話是放屁嗎?不過,諒你這小賊也無此本領。”

那精幹漢子遠遠站立,聞言忙將雙眼擦一擦,向前走得數步,倒要看清這少年有何高妙功夫。

那少年道聲:“好。姑娘可不許反悔。”忽然反攻,袁聰沒想到他說攻便攻,忙亂之下使出一招化解,這一招正是袁聰平素使熟了的招數,適才已經使過兩次。那少年早已想好了破解之法,適才反攻正是引她使出這一招,見她中計,一劍刺向她右肩。

袁聰平素與同門練劍,這一招下面你如何破,我如何擋,你來我往,日久已成定規,袁聰依樣學樣慣了,其實根本不曾用心。適才她只是進攻,那少年抵擋,看上去象模象樣,若就此下去豈不最好?偏偏那少年經不起幾句言語,卻要反攻。

袁聰不及變招,再者也不知該變何招,見那少年長劍直指肩井穴而來,忙舉劍一擋。哪知那少年劍光一閃,劍尖已指向袁聰咽喉。

袁聰心中一涼,只道這下完了,“華山劍法”連一個小子都打不過,閉目等死吧,呼吸也自停了。只覺過了許久許久,袁聰喉嚨發癢,原來屏氣太久,咳了起來,睜眼一看,見那少年已收劍在背,望著自己淡淡一笑道:“姑娘現在可以放在下上山了吧?”

袁聰面色通紅,恨恨地道:“小賊你有本事就別走,在這裏等著。”一跺腳,扭頭跑上山去。

那少年笑著搖搖頭,向山上走去。

那精幹漢子追上前來,恭維道:“這位少俠,好高明的劍術,不知是哪門的高足?”那少年笑道:“在下微末功夫,何來高明?”

精幹漢子不舍道:“敢問少俠門派。”那少年道:“在下無門無派。”精幹漢子不信,繼續追問。

那少年道:“在下又非江湖人物,何來門派?”看那漢子身背一大包袱,手中還有幾柱香燭,便不再與那漢子夾纏,向山上攀去。

那精幹漢子亦步亦趨,不一時,來到“老君犁溝”,也是極險要的所在,只聽山頭上有人叫道:“小賊你有本事就上來,我師兄要教訓你。”

那少年擡頭,見山頭上袁聰身旁立著一位少年道士,想來便是這姑娘的援兵了。

袁聰見那少年行走甚慢,心中焦急難耐,叫道:“喂,小賊,你害怕了嗎?怎麽走得這麽慢,果然象縮頭烏龜。別怕呀,本姑娘不高興扔石頭了。”其實那少年走得並不慢,只是山道蜿蜒崎嶇,相距尚遠,看上去走路甚慢。

直有一柱香時分,那少年與精幹漢子方走上北峰,來到二人所立之處,原是一塊大石,廣有數丈。

袁聰坐在石上,早已等得不耐,見那少年尚有數丈遠,便跳將起來大呼小叫道:“哎喲,二師兄,你看有只烏龜爬到華山頂上來了。”

那道士生得方面大耳,二十出頭年紀,看起來頗為和氣,聽袁聰這樣講,皺眉道:“師妹,來者是客,莫出惡語。”

袁聰白他一眼,道:“二師兄,這小賊欺負我們華山派,你反來教訓我。你到底是來幫他還是幫我?”那道士溫言道:“師妹,我當然是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