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赫連通冷笑一聲道。“不敢當,明門高弟,自然不會認得邊陲無名小卒,何況咱們身邊又沒有帶著記號。”

前一句話不過是譏嘲陳劍眼中無人,後一句卻分明是諷刺徐曉翠與柳含煙在劍城失手遭割耳之事。

徐曉翠身為地主,還不好意思發作,柳含煙卻長眉一挑怒聲道:“黑炭團,你嘴巴放幹凈些。”

黑炭團一笑道:“敝人沒有喝過西湖水,這張嘴,就是說不出中聽的話。”

柳含煙聽他越說越成不話,乃寒著臉道:

“我不否認在西湖下失風,喪師辱身,不過僅及一人,至少還能留住祖師爺的牌位。”

赫連通勃然大怒,因為南宮一雄獨闖崆峒派劍室禁地,把他們開派鼻祖的神像給撕毀了。

赫連通認為奇恥大辱,因為他門中尚黑一身黑衣,人也長得黑,柳含煙的嘴吧薄,一見面就叫他黑炭團,已引起他心裏不快。

剛才那些話多是針對他一人而發,誰知柳含煙的反擊更厲害,居然挖出他最忌諱的事。

所以他的手立刻按上腰間劍柄,柳含煙的動作都比他更快,嗆然一聲,長劍先出了鞘。

覺岸上人見他們立刻就要動手了,連忙夾在中間,雙手連搖道:“二位請給老納一個範面,大家少說一句好嗎?”

這老和尚是徐曉翠的師叔,輩份比大家都高,郝連通與柳含煙不得不賣他一個面子,兩人雖未即時打了起來,可是仇恨之色,卻並未在臉上消除。

覺岸上人也只能把話說到這裏,他身在空門,到底還是點蒼派的門下身份,那兩個人都是一派之主。

一句話說得不對,很可能將本門也牽入進去,其余幾個掌門人更不便說話了,幫助了這一邊就得罪了另一邊,俱屬不智之舉。

只有宗儀是超然身份,笑了一下道:“二位火氣都不要這麽大,歸根結底,錯在南宮一雄,可是他也別有隱衷,老朽也對大家說明了。”

赫還通冷笑道:“不管他的用心多好,他加之於崆峒之辱,本人誓不甘休。”

柳含煙也怒聲道。“我也發誓非割下他一只耳朵……”

宗儀輕嘆道:“南宮家作得太過份了,這實在不是南宮一雄的本意,只怪南宮少雄那孩子太不懂事,事後南宮一雄曾痛責他一頓,南宮一雄只叫他對各位略加刺激,想不到他……”

赫連通冷笑道:“宗大俠出入劍城無禁,備受劍皇帝禮遇,自然會有這種平心之論。”

宗儀一怔道:“掌門人如此一說,老朽也不便多作饒舌了。”

一心見他們越說越僵,再鬧下去,恐怕這場論劍之會的真正意義就要失去了,只得不顧引起誤會,朗然發話道:“赫連兄;今日是為抵制七絕劍門而來的聚會,若是不能拋棄成見,自相摩擦,恐怕會成親痛仇快之果,而且七絕劍門一旦勢成,我們身受之辱,還會比以前更甚。”

這幾句話正詞嚴,切中厲害,赫連通與柳含煙才不再作聲了。

徐曉翠也笑著說:“對啊?今天論劍是年青人的事,我們這批老家夥可沒有份,寶劍雖未老,暫請好羞鞘,等到把大事解決之後,大家再把老姜的辣性盡情表現也不算遲。”

他的話亦莊亦諧,卻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因為誰都可以聽出他言中的不平之意,不僅是南宮家割耳之恥未能釋懷,就是對赫連通的口齒刻薄,也表達了不滿……

好極了,九華一會後,我們幾個老家夥也應該聚會了,今天機會很難得,不妨來個老少劍會,大家加點余興……

一心連忙道:“不可;不可;今日並非論劍爭意氣,乃是各盡所能以赴時艱,千萬不能再橫生枝節了。”

天山劍派掌門人蕭獲也道:“兄弟贊成一心道長的話,目前我們只有一個目標,這個目標未達,我們每一家的命運都如同風雨孤舟,只有同舟共濟,千萬不能再鬧別的意氣了。”

大家在他這番話後,總算不再提出旁的意見,默然片刻後,覺岸上人道:“尚有雲台劍派未到……”

赫連通忙道:“不必等了,謝老三一向有個老毛病。喜歡占點小便宜,也許他已經來了,正躲在一邊看我們的熱鬧呢!”

一言來畢,遠處遠來一個爽朗的笑聲道:“郝連兄對兄弟的了解頗深,就是這次看錯了,”兄弟什麽都想投機取巧,唯獨今天卻絕不要那套花腔。”

說著山道飄來三條人影,最前面的一個長儒巾,舉止瀟灑,正是雲台門掌門人落英劍客謝三變,背後跟站兩名少女而立,因為這兩人身形完全一樣,分明是一對雙生姊妹,而且她們兩人與謝三變也十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女兒。

謝三變走到眾人眼前,才用手一指道:“帶著女孩子走路,總不免有許多夾纏,所以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