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夏侯傑聽元空明白拒絕他進入少林本院後,心中已有了一個底,知道不是事情有了誤會,便是王俠在少林中埋伏的暗樁所故意引起的沖突。而且後者的可能性很大,為了揭穿一些暗樁的身份,他也故意裝得很蠻橫。

果然那句話激起了少林寺僧的公憤,黑影幢幢中,至少有十幾個人現出了身形,將夏侯傑前後夾圍起來。

元空對夏侯傑的反感猶深,可是他畢竟是代理主持的人物,必須顧全到身份,不能以一己之好憎而失去身份,故而沉下臉道:“尊駕是有身份的江湖人,自然不能隨便開口說話,少林也不是藉藉無名門派。尤其是身為出家人,更不能承認窩盜以敗清譽,看來此事只有一個解決的方法。”

夏侯傑冷笑道:“大師有何高見?”

元空怒聲道:“本座會同尊駕到寺中各處去察看一遍,如果找不到尊騎,台端將何以交代?”

夏侯傑朗聲道:“在下自動擠目割舌,以為認事不明與出,言不實之懲。不過,若是在貴寺找到了敝騎……”

元空大聲道:“本座也引咎自裁,然後火焚少林。”

夏侯傑一怔道:“那似乎不必,在下並不想如此。”

元空怒道:“不用你假客氣,少林如果有一個人做出這種事,就是本座督導不嚴之過,本座理應受懲。再說少林如果有一個敗壞清規的弟子,數百年清譽毀於一旦,這座廟也應該燒了。”

說完也不再征求夏侯傑的同意,伸手一比道:“請!”

夏侯傑知道在寺中找出馬並不難,可是元空提出的條件卻不是他的意思,他是來借重少林的力量共禦邪惡,並不想毀了少林,因此他尚在遲疑不決。元朗道:“師兄,我們絕不可叫他在寺中搜索。”

元空道:“那我們就無法自清,少林總不能擔下賊名。”

元朗道:“他根本就是想利用這個機會,通過寺中十八道禁制,深入內院,去擾亂掌門人坐關行動。”

元空怔了一怔才道:“我想他沒有這麽大的膽子,而且他即使能到達內院,也不見得能闖過師叔的那一道守關與鋼龍九衍大陣。”

元朗道:“即使如此。還是小心一點為佳,再說他就是存心搗亂,所以才立下重誓,逼我們提出相等的條件,到時候他隨便指一匹馬說是他的,我們豈不是陷入百口莫辯之境。”

元空道:“這個或許不至於吧,夏侯傑多少也是個成了名的人物。”

元朗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師兄。記取前日之鑒,以及掌門人急急坐關的原因。”

元空怔了一怔道:“那該怎麽辦呢?”

元朗道:“我們承認倒楣,賠他一匹馬已經算是給足面子了,憑他一面之辭,我們就讓他搜山,似乎太示弱了。”

夏侯傑冷笑道:“少林如果沒有偷在下的馬匹,就不必做賊心腹船有賠馬之舉。大師這一番做作,豈不是欲蓋彌彰,反而玷辱了少林清譽。”

元空怒聲道:“夏侯傑,你欺人太甚,本座決定陪你搜寺,然後再名正言順地對付你。”

元朗忙道:“師兄如果答應他搜,正好中了他的圈套,如他耍賴起來,傳到江湖上別無見證,反而可以誣陷我們恃眾淩寡。”

元空道:“如不讓他搜一遍,豈不是更叫他有說的了。”

元朗道:“小弟以為還有別的方法。”

元空忙道:“什麽方法?”

元朗道:“少林寺院雖廣,可以容藏馬匹的地方卻只有幾個地方,而且都是小弟負責的範圍,不如由小弟去巡查一遍,再將結果察告師兄便是。”

元空道:“這個方法雖然不錯,可是夏侯傑未必會同意,也難以令他心服。”

元朗道:“師兄,少林在江湖上的聲望有口皆碑,雖然上面還有無字孽的師長,可是除了掌門人外都不再理事了,目前我們也不必對他太客氣了。”

元空想了一下道:“夏侯傑,你意下如何?”

夏侯傑略作沉思道:“在下對少林諸位高僧一向是極端敬佩的,元朗大師如此一說,在下沒有理由不接受。”

元朗合什道:“多謝施主。”

說著帶人正待離開,夏侯傑又道:“在下的坐騎為全黑色毛。”

元朗道:“這個記號可不易辨認,少林乃佛門弟子,豢弊的局屯色尚素,非黑則白,如果黑馬匹為施主的坐騎,貧僧不必檢查,只得向施主承認偷竭之事了。”

夏侯傑道:“在下的坐騎乃西域界種,極易辨認。”

元朗道:“局種之異只性能有別,外表上是差不多的,施主最好能提一點確切的證據。”

夏侯傑本來想把黑駒的異征說出來,但是想了一想,覺得還是不說為宜,只是笑道:

“在下一時想不出還有什麽特殊記號,不過貴寺對自己的馬匹應該有所認識,在下絕對信任大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