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終於,茫茫的長夜在等待中過去了。

大家都磨拳擦掌,弓上弦,兵出鞘,磨得雪亮的矛器映日生輝,拔營束裝,全體上道,輕騎在前,輜重繼後,這表示了他們的決心,今天是絕不退後回頭了。

石崇也甲胄鮮明,騎上了戰馬,雖然顯得威武,臉色卻不怎麽好,那是一夜未曾合眼之故。

兵臨城前兩三裏處,可遙見皇城上的景象,那兒也是族旗蔽空,執戈的甲士一排排地羅立,金鼓雷鳴,分明也是嚴陣以待。

石崇一陣心虛道:“完了!完了!他們也要硬幹了。”

司馬子明看了一下道:“這倒不一定,他們也許是擺個姿勢,看看是否能嚇住我們,再者也看看我們的戰愈是否堅決,我們一直開過去,他們就會低頭的。”

“子明,你看看,光是排在城頭上面的戰軍,大概就有一兩萬人了吧!比我們多了好幾倍。”

“孩兒知道,他們甲胄雖整,卻只排在城頭上,若是存心開戰,就會散布在城外,而且也不會真有這麽多了。”

城裏就是國都,聽任我們直驅城下,已經有違兵法,再者他們密密排列,行動不便,如果我們發動攻擊,他們自己就擠住了。”

“那他們擺出這種姿勢又做什麽?”

“池尚勇是個將才,昨天在我們那兒折了銳氣,今天也想撈回點面子,他們盛裝軍容相迎,也是一種禮數。”

“可是他們也可能在城中暗藏弓箭手,等我們接近時,突出施襲的。”

“自然有此可能,兵不厭詐,什麽手段都能使的。”

“那我們又該如何呢?”

“只有冒險了,這時回頭更來不及了。”

石崇無可奈何地道:“老夫這條命賣給你小子了,子明,你以前的表現雖不錯,這回卻太大膽了些。”

司馬子明笑了笑道:“大人但請寬心,有孩兒與您隨行,即或有驚,這支劍足保大人無恙。”

“要是上面~陣亂箭,你的劍能擋得住嗎?”

司馬子明道:“大人放心,孩兒已有準備,請看身後這一對華蓋,是外罩錦繡,鐵支為骨,大可尋丈,橫下來足可擋住矢石,擎蓋的是兩名刀土,單手可舉巨鼎,有他們護著,大人安若磐石。”

石崇看著身後的兩名大漢,再看看他們手中那巨若大樹般的華蓋,心中始定。

他到底是武將出身,也經過不少次戰爭,膽氣較足,知道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勇氣也來了。

他把手中的族節往空一舉,大聲道:“鳴金擊鼓,奏樂前進!”

軍中的樂手們立刻戰鼓雷鳴,號角與戰茄聲起,奏著破陣樂,步卒居中,輕騎分置兩翼,浩浩蕩蕩,直向城門進發。

城門是關著的,城上的軍卒們也都舉起了兵器,齊聲叱喝著。

聲音使大地都震動了。

但是並沒有能嚇阻了這批中立的大晉健兒,他們沉著地走著,連兩側騎兵馬匹的步伐都沒亂,依然是十分整齊。

大軍推進到五十丈,大家的熱血都沸騰起來,因為一場血肉橫飛的搏戰即將開始了,前排的士卒們已經將盾牌移到了肩頭,準備沖鋒了。

卻聽得城中咚咚咚三聲炮響,城門豁然而開。

交趾終於選擇了和平,石崇的心也放了下來,舉手令前軍停止了前進。

城中出來了一排排的戎裝軍士,手執長矛,整齊地來到大軍之前,然後分成兩半,排在兩邊,一直延長到城門口,密密叢叢,總數約有數千人之眾,而且隱約可見城中還有更多的人。

戰鼓聲停,健卒們將手中的長矛高舉,又發出了一聲呐喊,與城中的人相呼應,綿延不絕。

這是軍儀,雖是表示歡迎,但同樣也有示威之意。

只是司馬子明的這一批部屬都是久經戰陣,不會被嚇住的,一個個端立如同鐵人。

一直等他們示威的歡呼停止了,司馬子明單騎進前,單獨行至城門前二十丈處,朗聲道:“大晉天朝,皇帝陛下欽命全權特使,拜上交趾國王。”

手上持著一付紅呢飛金的拜帖,城中也出來了一乘飛騎,卻是昨夜來過的池尚勇,兩騎相對,先行過了軍禮。

池尚勇才伸手接下拜帖道:“末將池尚勇敬迎天使。”

司馬子明道:“特使頒下大晉天朝皇帝諭令!”

池尚勇道:“未將昨天已經奏稟國王,因兩國文書交接乃是大典,故而國王在朝門相迎,以示隆重。”

這雖然與司馬子明所定的條件不符,但對方已經讓步了,司馬子明倒是不便再堅持,拱手而回。

大將又繼續向前行,池尚勇則在前引路。

城中建設雖然不及中華都邑大城繁華,但也算得是相當熱鬧了,街道都掃得很幹凈,然而甲兵密布,卻不見一個百姓,那些民眾都在門縫裏偷偷地張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