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第3/7頁)

酒也燙好送了土來,又醇又香,至少也是在三十年以上的珍品花雕,可是石鷲卻不滿意,咕噥著罵道:“媽的,小郭,你要請客就別小氣,叫這種像鳥的酒,連喝涼水都比它有點勁兒,心疼銀子也別這個節儉法!”

那個陶珊珊也在一邊兒掩著嘴笑,卻不說話。

她十分聰明,絕不做那種令客人難堪的事,說叫人尷尬的話。

郭英嘆了口氣:“老哥,你這叫驢啃人參,直怪蘿蔔個兒小,這種酒一斤能買十斤上好的二鍋頭呢,算了,你不懂得酒,大嫂,麻煩你給他打上兩斤貴州茅台來。”

石鷲叫道:“五斤!你小子自己喝五斤,卻要老子只喝兩斤,你他娘的別小氣行嗎?”

郭英笑道:“好!大嫂,你把沒開封的搬一壇來,盡著他喝好了,老哥,那可是二十斤裝的,你有多大的量就灌多少,只是別喝醉了。”

石鷲道:“笑話,二十斤酒就想要醉倒老子,老子今天就喝個兩壇給你看看!”

郭英但笑不語。

陶珊珊也含笑搬了一壇子酒出來,當著他們的面打開了泥封,一股濃香帶著厚醇的酒氣沖了出來。

石鷲拍著桌子大叫道:“她娘的,這才叫做酒,快拿大碗來,小郭,你簡直就跟個婆娘似的,喝那種酸不溜幾的黃湯,那也能叫酒。”

才倒上一碗,他一口灌了下去,卻瞪大了眼。

足足過了有半盅茶的時間。他才吐出了一口氣,接著就叫了起來:“媽的,這是什麽玩意兒,砒霜也沒這麽沖法,老板娘,你們賣的是毒藥。”

陶珊珊掩著嘴笑道:“爺可說對了,小店裏賣的就是穿腸毒藥,您是否還敢喝下去。”

石鷲看見郭英在笑,知道酒沒問題,而是自己的知識太淺陋,沒嘗過真正的烈酒,自小出生、成長、闖蕩都在大漠,喝的是馬乳釀的酒,酸腥帶點臭味,沒喝過的人簡直無法下喉呢。

後來高等一點,算是嘗到了青粿或葡萄釀的酒,那也是淡淡的,一直等到出來闖江湖,混出些名堂,總算嘗到了客商們由內地帶來的二鍋頭,直以為那是天下最烈的酒也是最好的酒了。

今天總算開了洋葷,喝到了所謂真正的名酒,那味道不但烈,而且不嗆喉,到了肚子裏才有一股火往上燒。

郭英為他叫兩斤,那是恰到好處,自己不該誇下了海口嫌少的。

石鷲有個好處,他雖放浪形骸,像是頭無韁的野馬,但是他很有自制,凡事都不過分。

喝酒也是一樣,他好杯,量也可以,卻從不會醉,但是卻會裝醉,有三分酒意時,他就開始胡說八道,到了五分酒意時,他的人反而更清醒,但卻倒地爛醉如泥。

就是這裝蒜的本事,救了他好幾次命,每當人家想把他灌醉了算計他時,反倒吃了他一個大虧。

現在,他發現又要用到這一招了,因為郭英在桌子底下悄悄地踢了他一腳。

這是一個提高警覺的信號,他不知道那小子發現了什麽,但無可否認,人家是幹捕快出身的,警覺性比他高得多。

所以石鷲也裝模作樣地叫道:“喝!有什麽不敢喝的,老子連砒霜都敢吃,還有不敢喝的酒嗎?”

咕嚕嚕又是一大碗下了肚,這次可順喉多了,到了肚子裏,一股暖洋洋的意思。使他的舌頭也短了,放下碗叫道:“倒上!倒上,倒滿一點。”

陶珊珊給他又斟上一碗,卻只有六分滿,笑著道:“爺還真不怕死,奴家說過這可是穿腸毒藥。”

石鷲端起碗,手已經不穩了,潑潑灑灑,大半碗酒又撥了一半,到了口邊流下的又去了一半,真正喝到嘴裏不過是十成中的一成而已。

可是他表現的卻像是千杯不醉的大豪客,把碗往桌上重重的一叩,睨著眼睛道:

“小子!老子不含糊吧,連喝三大碗穿腸毒藥都沒倒下,你小子行嗎?敢不敢跟老子再拼三大碗?來,大嫂子,斟上……”

陶珊瑚柔順地又給他斟上了半碗。

石鷲醉態可掬地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而且還含含糊糊地道:“好!好!大嫂子,你真好,真懂得老子的心,一次就倒了三大碗,行!你只要倒下來,老子就喝。”

把一碗酒看成三碗的人,就是差不多了。

石鷲卻這一碗都沒抓穩,因為他把手伸到碗裏去了,把碗掀翻了,他又伸手去抓。

碗沒抓住,匡啷一聲,掉在地上砸碎了。

石鷲跟著也滑坐到地上,卻像發現了寶藏似的,指著前面,嘟嘟嚷嚷地道:“咦……

大嫂,你的裙子底下怎麽會有四條腿的,哈哈!我知道了,你是狐狸精,這下子現出原形了,快……過來,老子要摸摸你的狐狸尾巴!”

他撲過去,張開雙臂要抱她的腿,陶珊珊的笑容突然收了起來,一條腿微弓,似乎準備踢出一腳,她那細小的弓鞋頭子很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