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細話太極(第3/11頁)

謝文龍心中雖然不同意,可是對於這位老前輩一向尊敬慣了,也不敢過於拂逆他的意思,只得含糊地道:“小侄知道了,以後會留心的!”

晏四正色道:“文龍!我曉得你心裏不見得真服,而我告訴你的也不是正理,可是我希望你能記住這一點,必要時可以當作一個參考,我們練武的人不能有一次錯誤,假如對歹毒的敵人過於仁慈,不但沒有第二次機會,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生死固然不足懸心,可是我們好容易練成這一身本事,沒有盡量發揮所學所能就糊裏糊塗死掉了,未免太不值得!”

謝文龍聽著仍是點點頭,心中在奇怪,這位沉默寡言的四叔今天怎麽變得特別瑣碎起來了,晏四輕輕一嘆道:“我特別告訴你這些,就是我覺得今天會有點不平凡的遭遇!”

謝文龍征然道:“淩氏兄妹雖然不常在江湖上走動,可是他們到底為名家出身,難道會對我們……”

晏四輕嘆道:“我也不清楚,反正我總有點不安的預感,好象今天會有點事發生,丁兆民來到京師之後就去訪問淩氏兄妹了,到現在仍然沒有現身……”

謝文龍笑笑道:“也許您安靜得太久了,一旦有點事就覺得心神不寧!”

晏四激怒道:“笑話,我在江湖上闖南到北幾十年了,什麽大風浪沒經過,這一個小小的飛賊就會把我擾得心神不寧?哼,你未免把我這老頭子說得太沒用了!”

謝文龍忙道:“四叔!小侄不是這個意思!”

晏四哼了一聲道:“那你是什麽意思?”

謝文龍謙和地笑道:“您當年許多英雄事跡小侄都聽說了,卻從來沒聽說過事前會有預感!”

晏四道:“所以這一次我才覺得不太對勁,我深深感覺到從飛賊這件案子工會牽引出武林中一場軒然大波!”

謝文龍一句話沖到口頭,又咽了下去,晏四笑笑道:“你一定是認為我的年紀大了,臨事的顧忌多了,我心中並不承認,可是我倒希望這是我的多心病。今天看了徐廣梁的遭遇,我感慨很深,英雄末路,烈士暮年,是天下最悲哀的境遇,我老頭子闖了一輩子的江湖,好容易掙了這一點微名,我也怕入土之前給砸了!”

謝文龍連忙道:“您不會的!就憑您這一身功夫,也不會栽在人家手裏!”

晏四苦笑道:“這很難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比我高明的人多得很,只是我的運氣好,沒碰上而已,人不會永遠得意的!”

謝文龍呆了一呆才道:“四叔!假如您不見怪,小侄倒想請您退出這件事了,因為您沒理由要……”

晏四豪邁地一笑道:“我已經在龍錦濤面前擔下了這件事,現在想退出也太遲了,而且我晏四生來是個江湖人,這些安穩日子過得也膩了,靜極思動,也是我出頭攬事的原因之一,我並不怕丟人,假如真有個人能給我老頭子一點教訓,我倒是很高興不負此生。”

他的話說得含糊,謝文龍卻能完全體會,英雄是不甘寂寞的,尤其是到了暮年,感到來日無多,雄心更為振發,更希望能在垂死之前有一番作為,因此他笑了一笑道:“四叔!咱們別光顧著說話,該趕去辦事了吧!”

晏四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麽多的話,平常他除了教導武功外,很少對謝文龍開口,這可能是最多的一次,他覺得自己也有點反常了,忙點點頭道:“你認識地方嗎?”

謝文龍邊走邊道:“認識!三友山莊的園林在京郊很有名,當它的主人不在的時候,他們家管莊的人常把園林開放,租給人作遊宴之用,只是小侄從來沒想到它的主人竟是太極門支系的名家!”

晏四道:“武林中散逸的高人很多,太極門中散流在各地的支系更多,連丁兆民自己都弄不清楚,因為太極門前輩開山祖師丁棠是個愛動的遊俠,每到一個地方,總是收幾個弟子,這些弟子都不相識,丁棠死後,各人都認為自己是太極門正宗。”

謝文龍道:“丁兆民是丁老前輩的後人,自然是名正言順的正宗摘系!”

晏四一笑道:“那倒很難說,下棠有個任毛病,他傳給自己的後人並不比別的弟子更多,除了基礎的入門功夫不變外,他施教完全因人而異。閩中陳家是丁棠的大弟子,他們自視為太極正宗也很有道理!”

謝文龍笑道:“這位前輩也怪,他為什麽要收那麽多的弟子而給門戶留下無窮的後患呢?”

晏四道:“丁棠本人並不想開門立戶,他只是得天下英才而育之,把自己的技藝用各種方法,選各種適當的人才而流傳下去,其實這才是練武人真正的心胸。武學是一項看不見的財寶,更不能據為私有,丁棠本人是個了不起的武學大師,他一身內外兼修,兵刃拳掌無不超凡入聖,他的後人未必能全部承受下來,所以他才廣收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