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鐵馬新林休戰鼓(第3/4頁)

郭再佑想了想:“我會筆法。”

清商道長大喜:“什麽筆?判官筆?分水峨嵋刺?”

郭再佑搖了?頭:“都不是。我會寫柳體的隸書。”

清商道長怔了怔,喃喃道:“這人居然能到現在不死,真是個奇跡……”

日子緩緩過去,平壤城再度展現出了它的壯麗。

廢墟一般的城體,已被完全修復。三角形的城墻,沿著大同江、牡丹峰延伸著,由清一色的青色巨石壘成,高大而威嚴。城墻內,隱隱顯露出一排排雕梁畫棟。整齊的道路隱在淒迷的煙雨中,層疊相映,一望無垠。似乎此處並非異國平壤,而是江南水鄉。

大同江在城內彎了個曲,聚成一座極大的湖泊,似乎便是華音閣中的莫支湖。湖邊矗著一座七層小樓。從樓上望去,丹樓如霞?卻是虛生白月宮、東天青陽宮、西天太昊宮、南天離火宮、玄天元冥宮。花樹披拂,宮與宮之間被星羅棋布的道路連通在一起。

正道群雄本散居於內城之中,此時,盡被安置在東天青陽宮中。兩萬明兵駐紮在西天太昊宮中。原來這些士兵豪傑們可以隨意走動,而今,他們漸漸感到了約束。宮與宮之間的道路錯綜復雜,仿佛迷宮一般。只要稍不注意,就會迷失方向,不知不覺地被引到城外。而城外,大同江被重新挖掘引導,呈八卦狀環繞著平壤城。錯綜復雜的水道令地形變成了一座迷陣。陣中的森林、山石、樹木、泉流之間,隱藏著天下最可怕的陣法——四?聖陣。一旦誤入其中,後果只有一個——死。

他們修建這座城池,就像是在修建自己的墳墓。

天,才微微放晴了一段時間,就又陰了下去。大同江的江水被暗淡的太陽蒸起一團團煙雨,將平壤城籠罩在其中。除了隱約的黃銅風鈴反射著太陽的光芒之外,整座城市就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成為江面上的一座海市蜃樓。

突然,遙遠的江岸上傳來一陣陣鼓噪聲。

正在加固城墻的士兵們忍不住停下了勞作,探首向前張望。

鼓噪聲一陣陣傳來,隨著悶塞的風聲,一陣響,一陣淡。守門的將軍正是李如松,他命令幾個士兵前去看看,究竟?了什麽事情。

不多時,士兵回來了。還沒等開口便痛哭了起來。李如松大驚,急忙問出了什麽事,士兵們哽咽良久,方才將事情說明白。

平壤城外,來了幾千名逃難的難民。明兵攻下平壤城之後,消息傳到了漢城。漢城守將震怒,不敢前來攻打平壤,於是就將火氣灑到了附近的城鎮上。這些城鎮遭受到了開戰以來最猛烈的襲擊,這些人無家可歸,只好一路逃往北方。聽說平壤已經奪回,就想逃難進城。哪知,守城的華音閣弟子收到卓王孫的命令,不放任何一個人進來。

李如松聽了,大吃一驚。

如果連難民都不接納,那我們解放平?還有什麽意義?我們還稱得上是正義之師嗎?

他急匆匆地撇下士兵,火速趕往城內,面見卓王孫,一定要諫勸他放百姓入城!

華音弟子聽說他要去虛生白月宮晉見閣主,就直截了當地回絕了。只可能閣主召見你,不可能你晉見閣主。

為什麽?

因為閣主在思考天下大事。

李如松差點氣昏了。但卓王孫寢宮面前,他也不敢放肆,只能忍氣吞聲,向兩位弟子解釋著,希望能喚醒兩人心中的正義感。但兩人淡淡的回答,瓦解了他的解釋。

什麽是正義?閣主就是正義。

他怒也不是,惱也不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幸好,這時,只見韓青主匆匆自虛生白月宮中走了出來,見了李如松,道:“你來得正好,閣主正要召見你!”

李如松大喜,急忙跟著韓青主走進了宮中。

卓王孫身穿一襲便裝,正站在窗前看著大同江的煙霧。李如松正要開口,卓王孫打斷道:“宣祖到了嗎?”

李如松搖了搖頭。申泣去了半個多月,還是沒有探查到宣祖的下落。

“你即刻帶領一隊人馬,前去接應。路上不許有任何耽擱!”

李如松呆住了。

“那些……那些百姓呢?”

卓王孫淡淡道:“將他們趕走。”

李如松身子一軟,幾乎坐倒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虛生白月宮的,他只感到一陣陣的虛弱。

第一次,他看不到了這場戰爭的方向。

韓青主遙遙注視著李如松的背影,忍不住一聲嘆息。

的確,這場戰爭已經沒有了方向,因為,引領著他們作戰的那個人,已經變了。

卓王孫,這個他們無比信任的人,已悄悄地有了變化,讓他們也感覺陌生起來。

一個疑惑,浮在了他的腦海中。

他們已經習慣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會有個人站出來,為黎民請命。這個人,絕不會為卓王孫的威嚴屈服。當所有人都窒息的時候,她還會閃耀出水紅色的光芒。她的慈柔,總是在最艱難的時候,讓人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