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西王母(第3/4頁)

相思的臉色陡變。這恒河大手印的起手勢,原來她曾經見過!

就在樂勝倫宮中,卓王孫曾經帶著她,以濕婆之弓的力量,借此招沖破樂勝倫九重伏魔鎖!

然而,同樣是這一個起手勢,卻在丹真手上展現出完全不同的姿態。

如同明月與烈日的對比,丹真的此招,更為優美、柔和——或許也更接近此招本身。

大地深處傳來一聲隆隆裂響,崗仁波吉峰頂沉寂千年的積雪,突然宛如受了諸天神魔的召喚,一起呼嘯、一起躍動!

重重積雪宛如不周山坍塌時傾瀉的炎天,以吞噬八荒、覆蓋萬物的威嚴,奔湧而下。

這足以震天捍地的雪崩,終於還是引動了。

大地拆裂,數十藏密大德幾乎站立不住,眼中也透出濃濃的惶恐——為這終於無法避免的末世天劫而惶恐!

天河亂瀉!

丹真站在崩雪中心,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手指又是輕輕一拂。

這個手勢,和剛才的完全一樣,只是方向卻截然相反!

大地的顫抖停止,無邊陰霾瞬息一掃而空,大地又是一片純凈的琉璃境界。,一塊巖石,一片落雪,都還在原來的位置上,毫發無損,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丹真的手就靜靜虛懸在夜風之中,仿佛那被她發動的諸天滅劫,又被她輕易凝止在掌心。

她,就是一切的守護者、調和者,一切秩序的定義者、維護者,一切力量的發動者與歸往者。

她就是這凡世上唯一的神祗。

她注視著卓王孫,淡淡笑道:“平心而論,這一招你能否接下?”

卓王孫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良久,嘴角浮出一個冰冷的微笑,道:“恒河大手印共有三重變化,我只想知道,這最後一重是何等樣子。”

丹真冷笑收手,道:“恒河大手印有無數傳說。其實,每一種都是真的。它既是佛陀留下的降魔大法,也是西王母最強的招式。傳說大禹登上天庭之後,向始祖之神伏羲、女媧要求見識天下最強的劍法,於是伏羲用昆明池下的劫灰鑄劍、女媧創造出劍奴皇鸞——也就是後來的西王母。”

“皇鸞誕生的目的,本是為禹演練一招極天人造化的劍法。此招既是天下最強的劍法,也含有天下最強的詛咒——出此招者,將一切遺忘,直到下次青鳥之血匯聚;而見此招者,則會在中途雙目破碎。因此,這所謂至美之一招,其實是不可見的。這是女媧對狂妄的禹開出的一個玩笑,一個懲罰。”她注視著卓王孫,嘆息道:“你比傳說中的禹還要狂妄,但如今,還不到這一招來懲罰你的時候。”

她搖了搖頭,又道:“你可知道,為何千萬年來,絕無人能抵擋此招?”

卓王孫不語。

丹真眸中透出深深的笑意:“因為這就是神的力量。你可以拿起濕婆之弓,那不過是因為你是濕婆在凡間選定的化身。你也可以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但你還不是濕婆本身,你的力量,是借助神的榮耀而存在,你,卻只是凡人。”她的目光在卓楊二人身上遊走,緩緩道:“我們三人,擁有相同的覺悟的機遇,不過至今只有我得到了。我如今不需借助西昆侖石,就可以運用毗濕努的力量;我無需用劍,卻可以施展西王母的至美之招。在我面前,你們現在如同螻蟻。——因為我已是神。”

楊逸之眉頭緊皺,似乎陷入沉思;而卓王孫臉上只有冰冷的笑意。

丹真長長嘆息一聲,對卓王孫道:“你本來可以擁有諸神中最強的力量,然而你卻不相信神明。這,就是你墜入魔道的根源。”

卓王孫淡淡笑道:“我所相信的,正是你不敢相信的。”

丹真皺眉,良久,嘆息道:“看來,這一切已是注定。”她結印胸前,道:“此招的最後一重變化,我已通過潛龍玨注入一人的體內。若你依舊如此執迷,那麽,終有一天能從她手中見到完整的恒河大手印。不過,或許你不會盲目,因為那個時候,也是你正式脫離人的界限,墜入魔道的一瞬,是魔非人,則不受此詛咒制約。不過,更多的詛咒將從此跟隨著你,永世無法擺脫。”

卓王孫一笑,擡頭看了看青色的天幕,道:“月已東頃,大師還不到示寂的時候麽?”

丹真望著他,眸中寒光隱動,似乎剛脫離塵緣的她還未能完全超脫喜怒哀樂,然而她瞬即平靜下來,微笑道:“你難道不想知道那人是誰麽?”

卓王孫臉色一沉。

丹真笑道:“是步小鸞。”她並不理會他眼中升起的殺意,緩步從他身邊走過:“你不必憤怒。正是這股注入她體內的力量,能再延續她三個月的生命。其實,她早就已經死了,奇方異術,窮極想象,這樣強留她在人間,難道不是一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