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八瓣梵花出玉府(第2/3頁)

小晏沉吟片刻,道:“你是說陣主為了發動五蘊盛之苦,寧可放棄曼陀羅,從而在不知不覺中解開了她身上的封印?”

卓王孫點頭道:“其實,陣主雖然解開了封印,但是若非曼陀羅自己心中存著求不得之念,也是無法引動的。從我們一踏入曼荼羅陣時,她就提出過,用治療小鸞來交換相思,這就是說,她極想將相思帶走,這就是她的所求之念。看來陣主對曼陀羅這一念早已了然於心。”

小晏道:“然而,曼陀羅與相思姑娘素無交往,這‘求’與‘不得’之心又從何而起?”

卓王孫搖頭道:“‘求’的因緣我一時也不明白,至於‘不得’……曼陀羅的遁形之術全靠陣主封印,她若想帶著相思逃走必然要先引動她的心魔,然後才能施法。然而她沒有料到的是,她並沒有能完全操縱相思的情感。所以曼陀羅雖借著楊盟主一擊,將自己和相思的身形潛藏於夜色中,但實已是強弩之末,再走一步也不行。本來她若趁著陣法尚未完全發動,仍可扔下相思自己逃走。然而我不明白的是,她心中居然存著極強的執念,一定要將相思帶走,有心而無力,是所為‘求不得’。我們現在所說的話,她都歷歷在耳,卻一聲也不敢出,一動也不敢動。因為只要輕有動作,遁法就會完全破解,暴露於我們面前。”卓王孫淡淡一笑,道:“曼陀羅,若是你師妹蘭葩在此,一定會明智的走出來。否則,再過半盞茶的功夫,相思神智一旦完全恢復,遁法不攻自破,到時候,你一定後悔沒有把我們帶到陣主面前。”

夜色中傳來一聲極輕的微響,宛如一道透明之璧砰然破碎了,化成一地淡淡熒光。夜幕宛如被撕開了一道間隙,而曼陀羅就站在夜幕之後。相思熟睡般躺在她身旁的草地上,紅裳宛如展開一朵夜風中的優曇。

曼陀羅猶豫的看著她,最終還是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點。

相思睜開雙眼,立刻的從地上坐起來,警戒的望著曼陀羅。

曼陀羅看了看她,搖頭嘆息道:“我只是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沒能完全引動你的心魔。”

卓王孫冷冷道:“你錯就錯在太得意,故意給了她一個機會,去看我的眼神。”

曼陀羅苦笑道:“我是沒想到你居然那時候就已經看透了曼荼羅陣的樞紐所在。也沒想到在那種情況下,她居然能在短短一瞥中看透你的心意。”

卓王孫示意相思過來,對曼陀羅淡淡笑道:“她就算不是全懂,也至少懂了一部分,這就夠了。”

相思似乎剛剛從夢魘中醒過來,眼中還殘留著驚懼的神色。她遲疑了片刻,突然站起身,飛一般撲到卓王孫懷中,輕輕啜泣起來。

步小鸞趁機拌了個鬼臉,故意拖長了聲音道:“乖~~~”

卓王孫輕輕拍了拍相思的肩,轉而望著曼陀羅,似乎在等她決定。

曼陀羅注視著他,緩緩道:“卓王孫,我以前的確是小看你了。

卓王孫微笑道:“現在呢?”

曼陀羅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現在,我可以帶你去見曼荼羅陣的真正主人了。”

傳說中亙古已存的曼荼羅陣每一代都會在世間找到一個主人。運轉,維持,擴張這個古往今來最神秘,最強大也是最宏偉的戰陣。

而這個人,無疑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夜已深,山中霧氣正濃。然而在去見曼荼羅陣主人的路上卻平靜得異常。連這幾日來最常見東西——驚飛的夜鳥,盤棲樹枝的巨蟒,夜間跌落的果實,甚至連一只飛蛾,流螢都無影無蹤。似乎萬物都在退避,敬畏的遙望著叢林正中那條毫不起眼的羊腸小道。

那條小道荊棘叢生,似乎很多年沒有人到過了。兩旁的巨木參天聳立,排得密不透風。與其說是樹,不如說是兩道墻。

曼陀羅走在最前邊,步子不快也不慢。她似乎根本不需要在夜色中稍稍頓足,來尋找方向,而是宛如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召喚著,在那些幾乎無窮無盡的小道中來往穿梭。每一條小道都幾乎完全相同。然而,沒有人懷疑曼陀羅是故意帶著他們在原地打轉,因為此刻就算她自己踏錯一步,靈魂也將永遠禁錮在曼荼羅之陣中。

不知不覺,東天已經微微發亮。

一股乳白色的濃霧帶著清晨的峭寒迎面撲來。小道兩邊的樹墻突然中止,淡淡的晨曦透過霧氣照臨四空,周圍的景色頓時變得無比開闊。

撥開雲霧,他們這才發覺,自己赫然是在一座山的山腰!剛才在夜色中摸索前行的時候,居然誰都沒有發覺,連一點在緩緩升高的感覺都沒有!只覺得道路崎嶇狹長,似乎永無盡頭。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無邊無際的莽林中會突然有一座奇峰秀嶺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