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碧落天桑榮復枯(第4/36頁)

六支天祭,這四個字宛如魔咒,沉沉盤旋在眾人的心頭。

一些海鳥在風中歡快的鳴叫,烏黑的雙翼將點點朝陽的影子帶到眾人頭上,又被微涼的海風吹散了。

步小鸞似乎感到有些冷,她纖弱的小手在卓王孫掌中輕輕打著顫。卓王孫牽起她進了船艙。

剛到走廊,就見唐岫兒和謝杉聚在屏風前,不知正在做些什麽。

步小鸞偎依在卓王孫身旁,仰著頭輕聲道:“他們在做什麽啊?”

卓王孫道:“我們可以過去看看,不過不能看得太久,你該回房休息了。”

步小鸞很乖的點了點頭,兩人來到屏風邊。唐岫兒一直注視著謝杉的舉動,也沒在意兩人的到來。步小鸞忍不住奇怪,順著看去,就見謝杉蹲在第四幅屏風前,手上裹著一層白布,沾了種淡藍的藥水,小心的把屏風由下而上的擦刮著。

卓王孫似乎來了興致,一時也沒有再催促步小鸞回房。只聽步小鸞怯生生的問了一句:“你們在幹什麽呀?”

唐岫兒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別吵!你小丫頭懂什麽?別把那個草包名捕給我嚷了過來,有他一插手,再明白的案子也越辦越糊塗."

步小鸞還要說什麽,卻見謝杉突然停下了,一臉驚訝。

唐岫兒問:“怎麽了?幹麽停了?”見謝杉一言不發,連忙湊了過去,就見屏風右下腳依稀露出幾個字,赫然有兩個就是“謝杉”!

謝杉清秀的臉頓時毫無血色,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唐岫兒低聲罵了句:“沒用!”一把奪過謝杉手上的白布,三下兩下將整個屏風抹拭幹凈。

一面森綠的曼荼羅圖象顯露出來,曼荼羅下一行血紅的大字:“子時、謝杉、玄四。”拳頭大的字以猩紅的顏色刺出,看去極度的觸目驚心。謝杉踉蹌後退,似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畫面上一片陰郁慘淡,青碧的顏色刺出的大片林木,構成一個獰惡的曼荼羅。林木中站著一尊無頭僵屍,被藤蔓糾纏著。僵屍的雙手捧在胸前,手中赫然竟是他自己的頭顱!

那顆頭顱已經被藤蔓撕扯得扭曲變形,唇邊卻帶了絲譏誚的笑容,似乎面前更有無比的大苦在折磨著世間之人。粘稠的液體不斷的從他的眼中滴下,在他的腳邊化成新的藤蔓,纏繞撕扯著他的軀體。

陰沉的走廊似乎被這種森綠的顏色灌滿,那些粘稠的汁液仿佛就要破壁流出,黑暗深處仿佛隱約傳來頭顱尖銳的笑聲。

步小鸞“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卓王孫揮袖遮住了她的目光。唐岫兒雖然自命膽大,卻也忍不住退了兩步。

卓王孫踱上前去,仔細打量那扇屏風。步小鸞顫聲道:“這畫好可怕。”

卓王孫淡淡道:“不過是畫,有什麽可怕的?你越去想,它自然越可怕,你若是不去想了,它們也無非是些顏料和木頭。”

只聽後面有人微嘆道:“只怕不是人嚇人這麽簡單,天地之秘,不是人力可窮的。”卓王孫知道是小晏,他回過頭去,淡然道:“論到博聞強記,那自然還是要請教殿下了。”

小晏似乎完全忘了那天在甲板上對相思的所為,若無其事的輕嘆道:“這副曼荼羅主殺戮,行祭之法在六支天祭中乃最為詭異。無人可知第四界天主是如何向濕婆的第四化身獸主獻祭的。只知道……”他搖了搖頭,輕聲道:“此天祭圖一出,殺伐之氣充塞天地,萬獸暴虐性起,互相殘殺,直到血沒天界。但是出現在天朝號上,就不知是何等征兆了。不過從畫下留字來看,似乎是說下一個應祭者,將是謝公子。”

謝杉強笑道:“謝某並非弱質女流,也不是那貪婪財寶之輩,兇手時間地點說得這麽明白,難道謝某就坐以待斃不成?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總不能讓二位看低了。”

卓王孫攬著步小鸞向房間走去,長嘆道:“你已經死了。因為你已經怯了!”

謝杉臉色蒼白的坐在房中,不時嘆息一聲。唐岫兒在他面前走來走去,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忍不住道:“看你平時吹得何等英雄了得,給人家寫了個名字出來,就嚇成這個樣子,要叫我哪個眼睛看得上呢?”

謝杉道:“可是之前幾個人都就這麽死了,唉,沒想到這次出來就惹出這麽多事,要是我爹知道……”

唐岫兒秀眉一軒道:“又來了!別人給他唬住了,那就是該死。我們唐家若是也怕了這些江湖宵小的伎倆,蜀中唐門以後再怎麽在武林中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