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君誰須兮雲之際(第3/3頁)

就是多年前的驚鴻一瞥,卻已讓她誤盡終生。

如今這一幕又重現在眼前,卻是實實在在、如可觸摸的景象,再不是神獸為她編制的海市蜃樓。

只是,為什麽他們之間,還是相隔如此遙遠?

她的眼睛未免有些微微濕潤:我其實是多麽想陪伴你出入風雲啊,為什麽,你總是把我當成孩子呢?

她緊緊握住雙拳,爭強好勝之心漸漸從她心底泛起。

若能為他找回四天令,他總不會把我當小孩子看了吧。

她咬了咬牙,將臉上的面具摘下扔到一邊,悄悄向山谷行去。

面具掛在樹枝上,輕輕搖蕩,宛如一顆不曾墜落的眼淚。

在那一刻,她仿佛聽到了千裏之外,父母兄長的呼喚,告訴她前方有多麽危險,她一生中最大的劫難就在小路的盡頭,森然張開闊口,等著她自投羅網。

但是,她已無法阻止自己的腳步。

她仰望西南的天空,默默禱告著:阿爸阿媽,原諒我的任性吧,早在看到他的第一天,我已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那就是,今生注定要為他焚滅此身。

既然注定是飛蛾撲火,為什麽不讓結局來臨在夢想方醒未醒之時呢?

小路上荊棘叢生,行走甚為艱難,但吉娜自幼對行走山路甚是在行,加之此刻內功已有了根基,很快便下到谷底。

谷中亂石叢生,幽潭的正前方,是一脈隱沒在山石中的泉眼。

泉眼前方有一片平整的石台,四枚七寸長的令牌就整齊地擺在石台上。

發出淡淡青氣的蒼天令,如同星火跳躍著的炎天令,白如美玉的昊天令,黑沉如鐵的均天令,分別象征東、南、西、北天地四極,每一個令牌都有自己的一種顏色,黑、白、青、紅四色交映,美麗中帶著詭異。

一如石台背後的日曜。

她蒼白的臉上神情不住變幻,怔怔地盯著吉娜。

吉娜心中不禁一顫。她也沒想到一月不見,那雙頭怪人竟已憔悴、蒼老成了這個樣子。

日曜向她伸出枯瘦的手,道:“好孩子,我們又見面了。”

吉娜搖了搖頭,指著她另一個萎縮的頭顱,道:“你怎麽會搞成這樣?”

日曜的手指從四枚令牌上撫過,最終停到昊天令上,她嘶聲道:“都是為了它啊。我把我一半的血交給了那狠毒的國師。”她輕輕撫摸著自己那個萎縮成拳頭大小的頭顱,道:“我的姐姐幾乎被他害死了,要沉睡幾年才能復原……可我等不了那麽久。沒有姐姐,就算有了四天令,也開啟不了樂勝倫宮。我可憐的姐姐……”說著說著,眼中不禁滴下淚來。

吉娜聽她說得淒慘,也不由動容道:“那怎麽樣才能治好她啊?”

日曜霍然止住了哭泣,蒼白的臉上漸漸皺起一個笑容,聲音嘶啞得宛如毒蛇抽氣一般:“把你的血給我。”

吉娜愕然:“我?”

日曜嘶聲道:“你若真是魚藍觀音轉世,那麽只有你的血,才能復活我的姐姐。”

吉娜皺了皺眉:“又是什麽魚藍觀音?早說了我不是!”

日曜冷笑道:“我也是到最近才查了個明白,所謂魚藍觀音,不過是國師用來糊弄皇帝的名頭罷了。皇帝小老兒求仙慣了,認識的不是觀音就是九天玄女,把真相說給他聽,反而麻煩。只是這小伎倆,卻害苦了我……”

吉娜沒有耐心聽她胡扯,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她頓了頓,詭秘一笑道:“我想說,你的真實身份,是一位異族女神的轉世。和我要開啟的樂勝倫宮有莫大的機緣。把你的心血給我,不僅能救活我的姐姐,還能幫助我開啟樂勝倫宮。”

吉娜搖了搖頭,一臉茫然。

日曜看了看她,嘆息道:“早知到用四天令鑄成的神箭和你的心獻祭,就能開啟樂勝倫宮,我還費盡心機幫吳越王獲得絕頂武功作甚?”

吉娜聽得一頭霧水,皺眉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我也幫不了你。”起身要走。

日曜卻笑道:“你不想找回四天令了麽?”

吉娜不由止住動作,疑惑地道:“你會把它們還給我?”

日曜點了點頭,她的目光從吉娜臉上滑過,顯出一種癡迷:“孩子,讓我先看看你的前生。”言罷突然操起炎天令,點在吉娜眉心處。

吉娜只覺周圍的一切瞬時旋轉起來,一陣沉沉的睡意湧上心頭,然後天空漸漸變成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