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竦長劍兮擁幼艾(第4/5頁)

秋璇作為陣法守護者,自然難辭其咎,其罪責也非止削職降級而已。然而她卻絲毫不在意,只輕輕松松說了出來,宛如這也是她喃呢情語的一部分,而後微笑著看卓王孫的表情。

卓王孫的神色並未有絲毫改變,道:“你現在知道病症的來源沒有?”

秋璇低頭,又斟了一杯酒,握在手中微微轉動著,她注目嫣紅的酒汁,臉色也更加嬌媚,柔聲道:“我以為,就和傷風一樣,總是要有風,才會傷。而有人剛剛一進入閣中,太昊陣也就被侵入了。這傷風也傷得未免也太巧了一些吧。”

卓王孫淡淡道:“你說吉娜?”

秋璇好像不勝酒力,輕輕扶了扶額頭:“這我可看不清了,總之,那人在兩個時辰前進入迦耶索道,然後渡過霜鈺湖、莫支湖、最後進入太昊清無陣。好笑的是,這些傳說中絕無人能破解的陣法,好像一刻之間也都病了似的,連警戒都沒有發動。”她微蹙秀眉,將手中的酒盞舉起,微微沾唇,又推到卓王孫面前,盈盈淺笑道:“先生何不再飲一杯?”

卓王孫輕輕將酒盞推開:“這就是你找我來的目的?”

秋璇蹙眉道:“這算什麽,比起我要請先生喝酒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卓王孫淡淡笑道:“你可知道失守太昊陣的罪責?”

秋璇慵懶的支起身子,彈了彈發際的落花,漫不在乎的笑道:“什麽樣的罪責,也得讓你陪我喝完酒再說。”她說著一轉身,輕輕靠在卓王孫肩上,伸出纖纖玉指,在酒盞中輕輕一點,然後纖指放到卓王孫唇邊,眼波卻如春水一般化了開去。

秋風淡淡,卷起滿地海棠,宛如落了一場紅雨。而這滿天落紅,起落無聲,仿佛也為她奪目的艷色而退避。

卓王孫不去看她,從她手中接過琥珀盞,昂頭飲盡。

秋璇目光流轉,注視著卓王孫,臉上的笑意卻漸漸有些瘋狂,她突然忍不住笑出聲來,嬌軀亂顫,連手中的酒盞也握不住了,殘酒點點灑出,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斑斑紅跡。

卓王孫也不去理她,她笑夠了,才拂著鬢邊亂發道:“先生,知道你喝的是什麽嗎?”

卓王孫淡淡笑道:“毒藥?”

下弦月主執掌太昊之陣,用毒之術天下第一,世人聞之,莫不心驚膽戰,咬牙切齒,能如卓王孫這樣從容問訊她的人,也算絕無僅有。

“不是。”她秋波斜瞥:“什麽樣的人,敢在先生身上下毒呢?先生不妨再猜。”

“迷藥?”

“不是,不是!”秋璇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卓王孫冷冷地看著她,既不制止,也不說話。秋璇笑了一陣,雙目中春波瀲灩,雙頰紅暈更盛,襯得周圍的海棠都黯淡了下去,她醉態更盛,微微喘息著,輕聲道:“是春藥。”

卓王孫皺眉道:“春藥?” ?

秋璇隨手抓起一捧花瓣,微一施力,一蓬嫣紅的花雨在她眼前盛開,將她長長的睫毛也染的緋紅。透過朦朦紅霧,她的笑聲更為肆無忌憚:“對!春藥!只要是人,就無法抗拒,這是本性。”

卓王孫冷冷道:“我沒有人性。”

秋璇倏然止住笑,挑戰般的仰視著他,道:“對!你不是人!可我這春藥就是專門為你這種不是人的人設計的。”

卓王孫倏然回頭,一把握住秋璇的長發,拉到自己懷中,俯視著她春色濃濃的眸子,一字字道:“我早告誡過你,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控制我。”一用力,將她推倒在花床上,站了起來。正待離去,突然心中一震,這一步居然就邁不出去。

秋璇翻身抱住他,嫣紅的臉頰上還沾著殘酒的余紅,笑意帶著些許瘋狂,卻偏偏呈現出一種詭異得驚人的美艷——那是毫不吝惜自己的美麗,偏要一刻燃盡的瘋狂和快意:“為什麽我做的一切你從來都是裝做看不見?無論對還是錯,無論對得多厲害,錯得多利害!太昊之陣被破,我一點也不關心,我只是想看一看你到底有沒有喜怒哀樂!為什麽,為什麽你對一個小姑娘都這麽好,對我卻總是冷冰冰的?為什麽?”

卓王孫冷冷道:“因為她比你好。”

這句話說得突兀,只有秋璇知道,他說的“她”,並不是“小姑娘”吉娜,而是另一個,和她分庭抗禮的女人。

秋璇目中射出狂熱的目光,忽然一笑,柔聲道:“我去殺了她好不好?”

卓王孫道:“你敢。”

秋璇湊過來輕輕解開他的束發,眼睛追逐著他的視線道:“我去殺了她,你就會恨我,不管你恨我還是愛我,都會記得我了,是不是?”

卓王孫冷冷道:“你殺了她,我就殺你。”

秋璇湊在他的臉邊,輕輕向他耳朵裏吹了口氣,膩聲道:“你舍得麽?你知道我比她要好得多,是不是?莫非你已經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