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旌蔽日兮敵若雲(第3/4頁)

吳越王冷冷一笑,道:“本王沒說離開,誰敢離開?”

吉娜道:“那人家說了不去,你還要怎樣?”

吳越王慢慢道:“我知道你馬上就會求著我帶你走的。”手一揚,吉娜只覺全身一寒,頓時宛如被繩索捆綁起來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她驚叫還未出聲,已被塞入了七寶香楝中。

木闐臉上變色,一聲長嘯,苗民們頓時踏上一步,他們赤手空拳,但雙眼卻已布滿血絲。

他們已準備拼命。

吳越王看也不看,輕輕揮了揮手。三千甲兵立時長刀出鞘,齊聲呼喝,擺開謹嚴的戰陣,長刀霍霍,向苗人們沖去。

夜色,就要覆蓋上這片寧靜的大地、

殺氣,驟然閃現在靜謐的苗疆中。

這殺氣隱然成形,滿盈的月光都黯淡了下來。吳越王的臉色變了,他突然擡手,道:“暫住!”三千甲兵一起頓步,就見吉娜方才站立的山崖處,一個白衣人淩虛立於夜風之中。

他手上握著一枚小小的鐵尺,也不知用了什麽方法,那鐵尺以極為迅捷的速度旋轉著,幻化出一團耀眼的光暈,仿佛天空中的那輪明月,也被他控於手中。

山風輕輕吹過,瞬間攪碎了月色!

光暈化作萬千碎片,暴雨一般傾瀉而下,奪奪奪奪一陣厲嘯,全都恰巧擊在甲兵與苗人之間,瞬間濺起丈余高的塵埃。

擊在大地上的並不是刀劍、也不是暗器,而仿佛僅僅是月光本身,風過之後便了無痕跡。

塵土漸漸散開,吳越王的臉色卻變了——以光風之力傷人,這又是何等樣的武功?

吳越王仰起頭,盯著白衣人。就見那人手中光暈散盡之後,重新還原為一小塊黑黝黝的鐵尺。

他輕輕擡手,淡淡道:“接令吧!”

厲嘯聲破空裂雲而起,那令牌從白衣人手中彈起,撕拉出一道漆黑的尾光,向吳越王射了過去。物還未至,奔湧激起的風聲已然先聲奪人。

吳越王手一張,待要接住,猛覺氣息微微一沉,當下雙掌齊出,“轟”然一聲大響,那物向外飛去。令牌所帶的勁力宛如滿天月華一般,逼人而來!

吳越王心高氣傲,不肯後退,內息催起,奮力抵抗,一時只覺五臟六腑都快翻轉了過來。

崖上白衣人飄飄而下,伸手將令牌接在手中。

吳越王深吸了口氣,目中神光乍顯,將內息紛亂一齊壓住,沉聲道:“玄天令?”

他久久注視著來人,聲音漸漸起了波瀾:“你是楊逸之?”

四周之人齊齊變色,吉娜在香輦中更是一聲尖叫。

楊逸之!

她朝思暮想,想要見到的人,竟然又出現在她面前。

這是何等巧合,何等幸運!

然而,她現在卻只能隔著香輦上的雲紗,隱約看到他的影子!

窗欞就在她頭上半尺處,她拼盡全力想要掙紮著站起身,向窗外看上一眼,但全身血脈凝滯,又哪能動彈分毫?

雲紗上透出淡淡的光芒,和幾條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也不答話,手一翻,將玄天令完整地亮了出來。就見那漆黑的牌面上仿佛烏光流轉,仿佛一塊上好墨玉,雖然隔著雲紗,也依然隱約可見其光華。

“我答應過孟天成,要將玄天令交到你手上,然後再奪回。所以,他於你的恩義不違。”

吳越王身形陡止,那人並不看他,舉令一揮,勁氣淩空,哧的一聲在吳越王的面前畫了一道橫線,冷然道:“但王爺此舉,卻大為不義。此線為界,再上前一步,風月無情。”

吳越王臉上閃過一陣怒意,歐天健畏懼地看了那人一眼,想要止住吳越王,卻又不太敢。

吳越王臉色連變數變,突然哈哈笑道:“既然楊盟主親至,本王不妨讓你一步,但你護了一時,護得了一輩子麽?”一語說完,再不看木闐等一眼,拂袖轉身而去。

三千甲兵陣型不變,肅齊劃一地隨著吳越王向峒外行去。

木闐眼看如此聲勢,吳越王雖退而威勢不減,來日正是大難,哪裏有絲毫喜悅之情?

那人似乎也沒想到他就此退去,一時也沒有追趕。

他輕輕拱手,道:“木峒主。”

木闐方從驚愕中醒來,急忙還禮道:“多勞尊駕相救,火倮峒八千苗人,都賴尊駕而得救。”

那人輕輕搖頭:“今日之事,吳越王絕不會善罷甘休,而在下要事在身,不宜久留此地。”

木闐臉色不禁變得極苦:“可尊駕走後……”他沒有說下去,但話中之意已一目了然。那人一旦離開,整個苗疆與吉娜又將如砧上魚肉,任人宰割。

那人似乎看透了木闐的心思,淡淡道:“峒主不必擔心。我已傳書峨嵋守溫師太,明日此時,她會派弟子帶令愛去峨嵋暫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