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消魔長

1、一槍把一個人打成了千萬人

——想到四師弟練成了比“黑火”更歹毒的“藍牙”。

由於練“藍牙”需要吸魂魄未散、剛死屍首之“屍毒”,而且得常年吃腐物,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大——難怪剛才跟鄒升對話之際只聞一股“惡臭”,他初以為對方只是要施放“黑火”的前奏,沒想到倒是其從他五臟六腑裏熏發出來的。

顧步不由得自忖。作出那麽大的犧牲,來對付自己,或在毛鋒面前討一個功,那又有啥快樂可言呢?人傳說鄒升在毛氏企業裏的地位已漸給另一個本地巫師尤縈夫取代,看來恐怕是有事實根據,要不然,鄒升實在沒有必要去練這些害己害人的“藍牙”以求急攻:一旦“牙毒”反噬,習者身受其害,他又不是不知道的。

想回來鄒升出手雖然鄙劣,但也不算沒事前“知會”。他曾說過有“三樣把戲”要自己過關,就算在那“三尖八角月”一擊之後,他也說明了還有“兩種玩意兒”,只不過自己沒多加注意,而也沒料到他在跟自己交談難得這般投契之際驟下毒手!

——自己著了道兒,吃了虧。也怨不得人,只怪自己!

不過鄒升也討不了好。

他吃了一記“搠心槌”再加一下“掌心雷”。

所以鄒升也只有速退。

顧步蹣跚著步伐,走到神壇那兒去。

他先上了香,點了燭,再用紙裱的旗、傘冠掛身,在櫥裏拿出酒、米、鹽、茶、菩提、臘肉陳列祭獻,在台前放了一根三叉樹枝,又取下了墻上的銹刀,用布帕將自己的臉蓋起,坐在遙竹凳子上,前面放了一盆清水在地上,並且不住的抖動雙腳,一面用刀拍打桌面,一面唱一首悠揚沙啞的歌。

喝完了之後,他就開始叫自己的名字。

大聲的叫。

叫了一聲又一聲。

唱完之後,又把赤裸的腳心打在水上。

水花四濺。

他叫一聲自己的名字,又念自己出生的時辰八字,然後又赤腳拍打了一下水面,銹刀在桃木桌上劃了一道刀紋。

住在顧家的人不是都沒聽見,而是早就習慣顧步作法時的種種異動。已不以為奇。是故充草不聞。

其實,顧步這些”異舉”,實在是叫自己的魂。

招魂和驅鬼,本就是巫術和靈學的兩大重點。只要有人相信人死而魂存,才能化而為鬼。既然有魂,那麽在活著的時候,也一樣會有魂魄,甚室會偶一不慎、或因其他異常之故,而離開了活人的身軀。

失魂,就是受到驚嚇之故。夢遊不醒、撞邪遇鬼、陰魂附身、遭巫術受制,也會攝去魂魄。乃至打斤牛、摔交、撞傷頭部,也會遇上“失魂”的情形。

有“失魂”就有“招魂”。

顧步現在施的就是“招魂術”。

——他給“藍牙”所噬,正如給僵屍所咬一樣,如果不及時搶救,去除屍毒,也會變成活僵屍,同樣要咬人吸血。

所以鄒升才指明要他答應所開的條件以取解藥。解“藍牙”之毒就是要修煉者的“牙粉”。

不過顧步不為所挾。

他雖沒練過這等惡歹的妖術,但他畢竟是“第九流”的得意傳人,他自懂得破解之法。

他用的是“招魂之術”;先把自己的魂魄召回來。

給“藍牙”咬著之際,一魂一魄已經散失,只剩下二魂五魄,他趁自己元氣尚在,先透過奇術異能,將自己失散的主魂主魄聚集一起,再用外敷內服的藥力來驅散牙毒。

他已及時敲“白鬼”的一枚藍牙,徹底解毒的妙方已把握在手。

他自信還解得了這種毒。

——在“第九流”裏,這一代傳下來的人;麥當惡,鄒升和自己。無論是蠱術、巫術還是異術,還是以自己為最強,鄒升就是因為勝不過自己,才去投靠毛鋒,處處跟自己作對。

他喊自己的名字。

一聲、一聲、又一聲。

時而溫和。

時而淒厲。

就在他慢慢感覺到那失去的魂和驟散了的魄已逐漸向他靠近時(那其實一點也不玄奇,就像你“沒精打采”的時候,只要用一些方法:例如喝一杯奶茶、咖啡,或抽一根煙、洗一把臉,就會重新恢復精力和神采一般。招魂術其實不過是更“濃烈”的咖啡奶茶而已),他突然感覺:

另一樣“事物”也迫近了他。

——那絕對不是魂!

——也決不是魄!

而是人!

敵人!

他陡掙開罩布,睜開了眼。

那人本來還想偷偷的再接近他一些,可是縱使這是顧步最精力渙散、神疲意倦之際,那人想摸近顧步身前,仍力有未逮。

那人一見顧步揭去頭布,蹬著自己,他也立時做了一件事。

拔槍。

一把精巧的小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