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傳奇 第十一回 山在虛無縹緲中(第3/6頁)

這兩人卻像是兩個大陀螺。

楚留香又笑了笑,道:“我現在才知道你們是什麽了,你們果然不是人,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兩個麻衣人突然同時出手。

他們一共只有四條手,但手的影子卻像有二三十個,四面八方的向楚留香拍了過來。

誰也看不出他們哪只手是實,哪只手是虛。

楚留香好像也看不出。

只聽“啪!啪!啪!啪!”一連串四響掌聲。

楚留香就已倒下。

他怎會如此容易就被人擊倒?

是不是因為他從未見過這種武功?

這種武功的確太詭異,太奇妙。

“帶他回去!”

“為什麽要帶他回去?”

“這人絕不是無意中闖進來的。”

“所以你要帶他回去,問他的來意?”

“不錯。”

這當然是麻衣人的對話,聲音還是同樣冷漠,雖然他們一出手就將對方擊倒,但他們自己並不覺得歡喜得意,也不覺得奇怪。

因為他們認為這種武功只要一使出來,本就沒有人能躲得了。

就算他們知道自己擊倒的是楚留香,他們也不會覺得意外。

事實上,楚留香究竟是誰?他們根本不知道。

所以楚留香是不是真的被他們擊倒而昏迷,他們也不知道。

楚留香慢慢的將眼睛張開一線。

直到現在,他才微開眼睛。

那兩個麻衣人一路將他擡到這裏,他都一直閉著眼睛。

雖然他說不出有多麽想看看他們入山的途徑,但他還是勉強忍耐著,勉強控制自己。

因為他知道他們與人交手的經驗雖不豐富,閣歷雖不多,但耳目反應,卻一定比平常人都靈敏得多。

他們也許看不出你是否真的暈倒,但你無論有什麽動作,都一定休想瞞過他們。

無論對人和事,楚留香的判斷,一向都很少有錯誤的。

幾乎從來沒有過!

這是間簡陋的石室,簡陋而古樸,就像是那些麻衣人本身一樣,總令人覺得有種不可描述的高傲尊貴之意,令人不敢輕視。

無論誰到了這裏,都會突然覺得生命的短促,自身的渺小。

石壁上點塵不著,亮得就像是鏡子。

屋頂很高,高不可攀,屋子裏除了一張很大的石榻外,幾乎全無別的陳設。

現在,楚留香就躺在這石榻上,目光從屋頂移向石壁,又從石壁移向門。

門是關著的。

門外是什麽地方?有些什麽東西?是不是還有人在看守著?

楚留香完全不知道。

他只能感覺到!麻衣人轉過很多次彎,上了幾次階梯後,才將他擡到這裏。

然後就聽不到他們任何聲音。

麻衣人到哪裏去了?準備怎麽樣處置他?楚留香也完全不知道。

現在他只想知道一件事!那聖壇究竟在哪裏,要用什麽法子才能進得去?

在這裏等,等到有人單獨進來的時候,用最快的手法制住他,換過他的衣服,再用最簡單的易容術改變一下容貌,然後就混出去。

那聖壇既然是他們最重視的地方,想必在這山窟中的心臟地帶,聖壇外想必總有些特殊標布。

假如他運氣稍微好一點,說不定就能混到那裏,只要他能闖進去,以他的輕功,就很少有人還能攔住他。

這就是楚留香想出來的法子,可是連他自己也知道,這法子實在不太高明,非但不高明,而且毛病很多。

第一,假如沒有人單獨進來,他這法子根本就行不通。

第二,易容術也是根本靠不住的——你可以改扮成這張三李四,去瞞過不認得他的人,但這裏的人卻是一個大家族,每個人彼此都一定很熟悉,他很容易就會被人認出來。

第三,那聖壇之外也許連一點標布都沒有,就算他能找到那裏,也認不出來,也許他根本就找不到。

這法子不但太冒險,簡直已可說是有點荒謬。

但這卻是他能想得出來的惟一的法子,何況他運氣一向不錯。

所以他只有等。

石板冷得要命,硬得要命,睡在上面,骨頭都會睡硬,骨髓都像是要結冰。

他真想下來溜溜,活動活動筋骨,接下去說不定有許多場硬戰要打,這些日子來,他的精神和體力都差勁得很。

可是,假如剛好在他活動的時候,有人進來了,那怎麽辦呢?

所以他只有老老實實的,躺在又冷又硬的石板上,自己對自己苦笑。

楚留香這一生中,幾時做過這種縮頭縮腦,畏首畏尾的事?

他膽子真的這麽小了?真的這麽怕死?

楚留香暗中嘆了口氣,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怎麽會變成這樣子的。

江湖傳說,楚留香根本不是人,是個鬼,是神。

以前他若真的是神,現在他已變成了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