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鉤賭坊 第四回 意外中的意外(第8/10頁)

一個女人若肯花二十萬兩黃金去買一樣東西,當然是有原因的。

陸小鳳道:“為什麽?”

丁香姨道:“因為我若有了羅刹牌,我就是羅刹教的教主,就連飛天玉虎,對西方魔教的教主也不得不畏懼三分。”

她疲倦悲傷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又說出一件很驚人的秘密。

西方玉羅刹已死了,就是在他的兒子入關時,忽然暴斃的。

“我百年之後,將羅刹牌傳給誰,誰就是本教的繼任教主,若有人抗命不服,千刀萬段,毒蟻分屍,死後也必將永墮鬼獄,萬劫不復。”

西方玉羅刹當然也是個極精明厲害的人,生怕自己死後,門下的弟子為了爭奪名位,互相殘殺,毀了他一手創立的基業。所以他在開山立宗時,就已親手訂下了這條天魔玉律。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會將羅刹牌傳給了他的兒子。

只可惜玉天寶也正像那些豪富之家中,被寵壞的子弟一樣,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

丁香姨道:“玉羅刹若知道他那寶貝兒子,已將羅刹牌押了給別人,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一定會被氣得吐血的。”

陸小鳳長長吐口氣,現在才終於明白,為什麽有那麽多人不擇手段的爭奪羅刹牌了。

“為了追悼玉羅刹,也為了朝拜新任教主,他們教中的護法長老和執事弟子們,已決定在明年正月初七‘人日’那一天,將教中所有重要的弟子,聚會於昆侖山的大光明境。”

“你只要能在那一天,帶著羅刹牌趕到那裏去,你就是魔教的新教主,從此以後,絕沒有任何人敢對你無禮。”

西方魔教的勢力不但已根深蒂固,而且遍布天下,無論誰能繼任教主,都立刻可以成為江湖中最有權勢的人,有了權勢,名利自然也跟著來了。這種誘惑無論對誰來說都幾乎是不可抗拒的。

陸小鳳嘆了口氣,他忽然發覺這件事已越來越復雜,他的任務也越來越艱巨。

可是他還有一點想不通:“李霞為什麽不自己帶著羅刹牌到昆侖去?”

丁香姨道:“因為她怕自己到不了昆侖,就已死在半途上,更怕自己活不到明年正月初七。”

在明年的正月初七之前,這塊羅刹牌無論在誰手裏,都像是包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一樣,隨時都可能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丁香姨道:“她一向很精明,她知道最安全的法子,就是把羅刹牌賣給別人。”

她嘆息著,又道:“一個女人到了她那種年紀,生活既沒有倚靠,精神也沒有寄托,總是會拼命想去弄點錢的,所以……”

陸小鳳道:“所以她跟你關系雖不同,還是要你拿出二十萬兩金子來。”

丁香姨黯然道:“只可惜我現在比她更慘,我才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陸小鳳勉強笑了笑,道:“你至少還有個朋友。”

丁香姨道:“你?”

陸小鳳點點頭,心裏忽然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們本不是“朋友”,他們的關系遠比“朋友”更親密。

可是現在……

丁香姨看著他,眼睛裏也露出種說不出的表情,誰也不知道那是悲傷?是安慰?還是感激?

過了很久,她忽然問道:“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陸小鳳道:“你說。”

丁香姨道:“現在就連羅刹牌對我都已沒用了,但我卻還是希望能看看它,因為……因為我為它已犧牲了一切,若連一眼都沒有看過,我死也不甘心。”

陸小鳳道:“你希望我找回它之後,帶來給你看看?”

丁香姨點點頭,凝視著他,道:“你答不答應?”

“只不過那至少也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那時候你還會在這裏?”

“我會在的。”丁香姨淒然道:“現在我已只不過是個廢物,無論是死是活,他們都已不會放在心上。”

她眼圈發紅,淚又流下:“何況,像我這樣一個人,還有什麽地方可去?”

月影漸漸高了,外面更靜,該上路的客人們,都已上了路。

陸小鳳用衣袖輕輕拭幹丁香姨臉上的淚痕,又坐下來。

又過了很久,她才輕輕的嘆了口氣,道:“你也該走了。”

陸小鳳道:“你要我走?”

丁香姨笑了笑,道:“你總不能在這裏陪我一輩子。”

她雖然在笑,笑容看來卻比她流淚時還淒涼。

陸小鳳想說話,又忍住。

丁香姨道:“你是不是還有話要問我?”

陸小鳳點點頭,有件事他本不該再問的,他不願再觸及她的傷痕,可是他又不能不問:“飛天玉虎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丁香姨的回答也和方玉香一樣,居然連她都不知道飛天玉虎的身世和姓名——他的身世隱秘,行動難測,他身材瘦小,目光如鷹,無論對什麽人,他都絕不信任,就連他的妻子亦不例外,但他武功絕高,生平從未遇見過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