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鵬王朝 第四回 盛宴(第7/8頁)

花滿樓道:“他的劍法真有傳說中那麽可怕?”

陸小鳳道:“也許比傳說中還可怕,從他十五歲時第一次出手,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能在他劍下全身而退的。”

花滿樓道:“這件事為什麽一定非他不可?”

陸小鳳道:“因為我們要對付的既不是普通人,也不是一個人。”

他又倒了杯酒下去,接著道:“獨孤一鶴若真是青衣樓的大老板,他手下就至少有五六個很難對付的人,何況,峨嵋派本身就已高手如雲!”

花滿樓道:“我也聽說過峨嵋七劍,三英四秀,都是當今武林中,後起一代劍客中的佼佼者。”

陸小鳳道:“閻鐵珊‘珠光寶氣閣’的總管霍天青,卻比他們七個人加起來還難對付,這個人年紀不大,輩份卻極高,據說連關中大俠山西雁,都得叫他—聲師叔的。”

花滿樓道:“這種人怎麽肯在嚴立本手下做事?”

陸小鳳道:“因為他昔年在祁連山被人暗算重傷,嚴立本曾經救過他的命。”

花滿樓道:“霍休常年蹤影不見,他那龐大的財產,當然也有極可靠的人照顧,那些人當然也不是好對付的。”

陸小鳳道:“一點也不錯。”

花滿樓道:“所以我們非把西門吹雪找出來不可。”

陸小鳳道:“完全說對了。”

花滿樓沉吟著,道:“我們能不能用激將法,激他出來和這些高手一較高低?”

陸小鳳道:“不能。”

花滿樓道:“為什麽?”

陸小鳳道:“因為這人非但軟硬不吃,而且聰明絕頂就跟我一樣。”

他笑了笑,接著道:“若有人對我用激將法,也是連半點用都沒有的。”

花滿樓又沉默了很久,緩緩道:“我有個法子,倒也可以去試一試。”

陸小鳳道:“什麽法子?”

這個法子花滿樓還沒有說出來,就忽然聽見門口發生一陣騷動,一陣驚呼。

一個人踉踉蹌蹌的從門外沖進來,一個血人。

四月的春陽過了,正午已偏西,斜陽從門外照進來,照在這個人身上,照得他滿身的鮮血都發出了紅光,紅得令人連骨髓都已冷透。

血是從十七八個地方同時流出來,頭頂上、鼻子裏、耳朵裏、眼睛裏、嘴裏、咽喉上、胸膛上、手腕上、膝蓋上、雙肩上,都在流著血。

就連陸小鳳都從未看見過一個人身上有這麽多傷口,這簡直令人連想都不敢想。

這人也看見了他,突然沖過來,沖到他前面,用一雙已被鮮血染紅了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肩,喉嚨裏“格格”的響,像是想說什麽。

可是他連一個字都沒說出來,他的咽喉已被割斷了一半,但他卻還活著。

這是奇跡?還是因為他在臨死前還想看陸小風一面,還想告訴陸小鳳一句話?

陸小鳳看著他猙獰扭曲的臉,突然失聲而呼:“蕭秋雨!”

蕭秋雨喉嚨裏仍在不停的“格格”直響,流著血的眼睛裏,充滿了焦急、恐懼、忿怒、仇恨。

陸小鳳道:“你是不是想說什麽?”

蕭秋雨點點頭,突然發出了一聲絕望的慘呼,就像是一匹孤獨、饑餓、受了傷的狼,垂死前在冰天雪地中所發出的那種慘呼一樣。

然後他的人突然一陣抽搐,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鞭子,重重的抽在他身上。

他想告訴陸小鳳的,顯然是件極可怕的秘密,可是他永遠說不出來了。

他倒下去時,四肢已因痛苦絞成了一團,鮮紅的血,已漸漸變成紫黑色。

陸小鳳跺了跺腳,振起雙臂,高大的身子就像是飛鵬一樣,掠過了四五張桌子,從人們的頭頂上飛出,掠到門外。

青石板鋪成的長街上,也留著一串鮮血,從街心到門口。

“剛才有輛馬車急馳而過,那個人就是從馬車上被推下來的。”

“是輛什麽樣的馬車?”

“黑馬車,趕車的好像是條青衣漢子。”

“從哪邊去的?”

“西邊。”

陸小鳳什麽也不說,迎著斜陽追出去,奔過長街,突然又聽見左邊的那條街上傳來一陣驚呼,一陣騷動。

一輛漆黑的馬車,剛闖入一家藥鋪,撞倒了四五個人,撞翻了兩張桌子。

現在馬已倒了下去,嘴角還在噴著濃濃的白沫子。

趕車的人也已倒了下去,嘴角流的卻是血,紫黑色的血,一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青布衣裳,他的臉也已扭曲變形,忽然間,淡黃的臉已變成死黑色。

陸小鳳一把拉開了車門,車廂裏的座位上,竟赫然擺著一對銀鉤。

銀鉤上系著條黃麻布,就像是死人的招魂幡,上面的字也是用鮮血寫出來的:“以血還血!”

“這就是多管閑事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