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天衣閣中,美好的月亮,悲傷的故事(第2/3頁)



  羽子寒在窗幾前坐著,然後伸出手來,對我說,小仙,過來。我給你講個故事。別人不願意給你講的,我來給你講。

  我擡頭輕哦,笑,什麽故事?

  羽子寒說,“遊紅絲”的故事。

  我的心緊緊一縮,他怎麽會說“別人不願意給你講的,我來給你講”這句話呢?他又如何會知道段青衣關於“遊紅絲”的故事對我三緘其口呢?是這個世界太神奇了,還是羽子寒他是神仙呢?

  我希望的是,我太敏感了。

  那個夜晚,月亮漸漸得變冷,就像一塊冰一樣。故事從羽子寒嘴裏講出來,沒有一點血痕的味道,但是卻冰冷了我的整個神經。

  他說,那個女子,很美,就像是一副剛潑墨了的畫,錦繡與淡雅在她的身上,兩種氣質糅合著,卻不顯唐突。那日的秋千蕩過高墻,十六歲的她遇見了那個毀掉她一生的男子。

  當時的他們那麽年輕,他騎著白馬而來,就在那個什麽都難以預料的春天,她探墻而出,跟著他私奔於野。

  故事的開端,都很美好,只是結局有些慘烈。

  他不是遺棄了她,而是,他想要的太多,而她,想要的只有他。

  一個想縱情,一個想獨占。

  一個要的是春風一度,一個要的是天長地久。

  所以,他始亂終棄,所以,她銀牙咬碎。最不幸的是,她想要離開,卻有了他的血肉。

  他夜夜在外長歡,最後,她不甘屈辱,終究離開。

  只是,那時年輕輕狂的他,怎麽知道,一個女子的死心塌地有多決絕?愛的決絕恨便也決絕。她孤身一人,又身懷有孕。

  終有一天,天寒地凍的時候,荒郊之外,白雪滿野。她誕下了一雙兒女,便昏死了過去。待她醒來的時候,卻恰好看到一雙幽綠的眼睛。她拼盡力氣揮手,那只小小的豺,卻將她的孩子拖走,就在不遠處,將孩子蠶食。

  那天的雪很大,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聽著那慘淒的嬰啼聲。那天,白的雪,紅的血。

  那天,她哭泣的時候,流出來的不是眼淚,而是鮮血。

  她恨這個男人,因為那墻頭一見,便毀掉了她的一生,毀掉了她的愛情,也毀掉了她的孩子。

  後來這個女人消逝了三年。現在想來,她可能是有了什麽奇遇,學會了武功。三年後,世界上多了一道“遊紅絲”,多了一個明媚妖艷的女人。

  她如同鬼魅一樣,跟在他的身後。在他每一處尋歡的地方,展開殺戮。卻不動他分毫。她總是選擇白色的墻,然後,將那些女子的肢體在瞬間用軟絲纏透,就像當年她的心一樣,支離破碎。

  白的墻,紅的血。

  就像三年前,那個雪天裏,她的孩子在她面前被蠶食掉的情景一樣——白的雪,紅的血。

  羽子寒講到這裏的時候,收住了聲音。看著我,眼睛明亮的就好像天邊最亮的那顆星星。他說,小仙,這就是“遊紅絲”的故事。

  我的眉頭皺了起來,問他,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感情,令人一面之緣後,便這麽死心塌地,奮不顧身?

  羽子寒笑,你啊,再大大咧咧,也還是個女人,女人啊,就愛問這麽傻兮兮的問題,真笨!然後,他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丁小仙,你可知道,在苗疆有一種蠱,叫“一見君子終身誤”。據說,這種蠱就能讓一個人,在一面之後,對另一個人義無反顧!你若是有興趣,就去找來試試。

  我一聽,也惱了,什麽意思嘛,難道我仙大小姐的魅力還不夠麽?還需要什麽蠱來輔助我的愛情?所以,我隨口就來了一句:羽子寒,你去死吧!

  羽子寒並沒有理我,他自顧自的說,大家都覺得“暖容”的死與遊紅絲有關,可是,我卻覺得,太蹊蹺了。而且,誰都知道,“遊紅絲”的故事,屬於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恐怕現在的那個女子,早已經鬢發如霜了。而那個男子,怕是早已入土。怎麽也禍及不到暖容的。

  我點點頭,我問羽子寒,我說,遊紅絲中的那個女子叫什麽?

  羽子寒搖搖頭,說,沒有人知道她叫什麽。關於她故事的悲哀,本身很多世人只是當一個故事來聽。誰會去關心她的名字呢?或者,她只不過是天下被辜負的女子的代名詞罷了。

  我輕輕的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