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暫得借險離棋苑(第2/3頁)



  果然,羽子寒這廝還是有幾分情意。

  我見他離開之後,自己夢囈也失去了原有價值,就不吭聲了。而緊閉著的雙目前,一幕又一幕的出現,暖容慘死在下院臥房的情景,紅的血,白的墻,淋漓而猙獰。烏絲亂發間,她那雙難以瞑目的雙眼裏,似乎閃爍過一種欣喜,而欣喜過後,卻是深深的恐懼和絕望!我甚至都能從她的血液中嗅到,她死前一瞬間,面上曾經綻放過芙蓉之色,而這淡淡的紅暈卻被下面出現的景象給凝固住了!

  我的眉目越皺越緊——如果我是暖容的話,什麽事情會令我欣喜呢?金子!段青衣!還有烤地瓜和茅草屋!

  那麽對暖容來說呢?羽子寒!

  想到這裏,我覺得自己的思維太強大了,羽子寒的飛鳥技術再高超,也不可能在下院殺死暖容之後,立刻將我撞倒在上院的天衣閣裏。

  再說,他殺死一個下人幹嗎?而且手段殘酷到變態。羽子寒雖然有點小變態,但是我私下認為他還是蠻陽光的一青年,情趣不至於如此低俗惡劣。

  我心裏一邊煩亂著,一邊回憶角浦的寧靜時光。段青衣水一樣明凈的容顏一直糾結著,纏繞著,在我內心最溫柔的地方;我甚至開始懷念一斛珠這個“惡人貓”的咒語了:“大幌子”,“耳幌子”,“隆裕”。

  “大幌子、耳幌子、隆裕”到底是什麽東西啊?這麽多年,我跟一斛珠就“財寶”問題、“段青衣”問題深入溝通了無數次,但是唯獨這三個“咒語”沒辦法溝通出結果來。

  在我神遊角浦的同時,老醫生已經再次到來為我把脈。我眯著眼睛看了看,他似乎開了一些藥,交給了房中的丫頭。

  我盤算著棋苑與杏花樓的距離,估計關若兮也該來了。

  只聽外面傳來環佩叮咚之聲,這“叮咚”之聲真是波瀾壯闊、音域高昂,猶如萬馬奔騰;還如戰鼓擂擂。

  我心下料定,攜此“環佩”而來的人定是關若兮了。

  這個小女子的習慣,就是每次聽書逛街之時,將所有家當都戴在身上來襯托自己的美。不過,這確實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如果我有十萬兩黃金,我也將它打成一套“黃金甲”整天披在身上向世人炫耀。

  關若兮在羽子寒的帶領下,走進房中。翠綠的吉花繡袍上,綴滿了湖藍珍珠。濃密的黑發高高梳成飛仙髻,珠花索額,步搖輕綴,一疊淡粉輕香從她的頸項處幽幽襲來,惹得我滿心酸楚。

  通過關若兮這風調雨順的氣色,我可以預想到段青衣這貓娘養的耗子,最近生活得肯定跟陽光雨露下的小蔥一樣水靈。

  杏花樓的姑娘們個個熱情得跟沙漠裏的小砂子似的,就連膀大腰圓的春媽媽都時不時的對恩客中長相稍好的年輕公子媚眼拋得跟眨眼一樣頻繁。我自己進了羽子寒的虎穴不說,還將段青衣這個未婚的大齡青年扔在了狼窩裏。

  想到這裏,我幾乎想蹦起來,對關若兮拳打腳踢嚴刑逼供,問問她最近有沒有對段青衣進行過染指?

  當然,我還是忍住了,我不能讓別人認為,從角浦走出來的妞,一股子酸人的小家子氣。

  關若兮看了看病床上的我,回頭一笑,粉面含春,半是調笑半是吃醋的問羽子寒,小仙這是怎麽了?寒公子,最近真是好雅興啊?敢情這麽久不去杏花樓,原來是在棋苑結了新歡了!這年輕人啊,可要注意好身子啊,悠著點兒來啊,別折騰壞身子。說完這些話,又轉眼看了看我,道:哎呀,你別說,小仙這身打扮,回了杏花樓,可以當張紅牌了。

  關若兮果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幾句生熟夾雜的糟話讓我滿心填堵,羽子寒倒是不以為意的一笑,細長的手指挑起關若兮嬌俏的下巴,輕輕柔柔的說道:這丫頭簡直一男人婆,怎麽能同美人相比呢?

  關若兮輕哼,謾笑道:寒少爺真不愧是江南第一師奶殺手啊!反正你知道小仙目前昏死著,所以就來對奴家說好聽的。可憐奴家幾日不見君,這滿月一樣的容貌,最近好是消減!

  羽子寒滿臉溫情的看著關若兮,冷不丁的蹦出了一句:哦,這樣啊,你以後多吃豬大油就好了!

  關若兮一時無語,粉面含嗔。我倒是差點笑醒了。

  關若兮回身坐在我的床榻上,一雙纖手撫上我的臉頰,一臉惋惜,對羽子寒嘆,好端端一姑娘怎麽就“心肌腫大”了呢?是不是你餓著她了,她半夜裏去馬廄偷吃了你那摻了激素的馬飼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