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道者(第2/12頁)



“你、你叫我什麽?裸,裸……”

“裸蟲!”燕眉又哼一聲,“你們這些人就是長不大的蟲兒,只能活在地上,不能羽化飛翔。”

“你呢?”

“我是道者!”燕眉揚起臉來,眼裏閃過一絲傲色。

“道者?”方非十分迷惑,“你從哪兒來?”

“說來話長!”女道者撇了撇嘴,“不過隱書歸化了你,又用符法召我,我可不能袖手不管。”

“隱書為什麽歸化我?”方非的心裏疑團重重。

“小裸蟲,你別故意氣我!”少女一跺腳,面孔微微發紅,“要不是我晚來一步,隱書歸化的一定是我!”

方非悻悻不已:“你那麽喜歡,讓它歸化你好了!”

“不行!”燕眉搖了搖頭,“隱書一旦歸化了某人,就跟他魂魄結合,終生不棄……”說到這兒,忽見方非兩眼鼓圓,嘴唇發抖,不由問道,“小裸蟲,你怎麽了?”

“這麽說!”方非遲疑一下,“我身上不是多了個腫瘤……”

“呸,你才是腫瘤,你是隱書身上的大腫瘤!”

“算我是腫瘤好了!”方非小聲說,“你、你能把我切下來麽?”燕眉恨得牙癢,心想豈有此理,多少道者做夢也想隱書歸化,你小子居然不當一回事,她一邊想,一邊說:“好啊,我有一個法子,只要一用,就能把你切下來!”

“什麽法子?”方非精神一振。

“隱書不是與你魂魄結合嗎?只要你魂飛魄散,隱書自然與你分開啰!”

“魂飛魄散……”方非一轉念頭,倒吸一口冷氣,“那不就是死嗎?”

“你還不笨嘛!”燕眉冷冷一笑,“小裸蟲,你想不想死啊?你要想死,本姑娘可以代勞!”

方非心子一跳,正覺慌亂,窗外傳來了撲啦啦的響聲。他還來不及細看,少女身後的火劍躥了起來,冉冉飄在空中,仿佛一支火炬。燕眉的細眉向上一挑,眼裏透出一股殺氣。

方非後退了半步,左腳絆到座椅,撲通摔在地上,他的心裏無比絕望,胸腔裏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呻吟,可是,哼哼聲剛到嘴邊,又被撲啦啦的響聲壓了下去。

方非糊裏糊塗爬了起來,迎面看見一支毛筆,淡金色的筆尖輕輕一掃,方非兩眼發黑,忽地昏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放量,床頭的鬧鐘叫得正急。

“上學了?”方非彈身坐起,太陽穴隱隱作痛,迷迷瞪瞪地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了昨晚的怪事。

“我還沒死?”他使勁揉臉,似乎不是做夢,於是跳下床來,走到書桌邊上。桌上筆墨仍在,毛筆已用筆套罩好,墨水瓶也旋緊了蓋子。“真的是夢?”他沉思一下,抽出作業本,翻開一看,其中少了一頁,還有撕扯痕跡。

“不是夢!”方非攥緊本子,心臟在胸腔裏左沖右突。他飛快穿好衣褲,蹬蹬蹬跑下樓梯,大叫一聲,“伯祖母……”

槐樹下空空如也,沒有一個人影。方非制度老婦習慣早起,總在樹下散步,不由心生蹊蹺,走到她的房前,敲了兩下,可是無人回應。

方非更加奇怪,進了衛生間,對鏡一照,再次大吃一驚——鏡中人面額光潔,不青不腫,再摸身上,一夜間,所有的跌打損傷都已痊愈了。

謎團接二連三,折磨得他快要發狂。梳洗完畢,上學的時間也近了,方非抓起一個面包,和著牛奶吞下,又見櫥櫃裏還有肉排,切了一塊,趕到後院,連聲叫喚“黑魁”。

叫了兩聲,走近狗窩,裏面空蕩蕩的,老狗根本不在。方非悵然若失,將肉排丟在地上,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去,後院冷冷清清,叫他越發惆悵起來。

路過客廳,畫上墨龍宛在,只有少了幾分生氣;兩只龍眼空洞洞、白慘慘,哪兒有什麽畫過的痕跡。

“奇怪!”方非心裏咕噥,“黑魁明明點了龍眼,怎麽又沒有了呢?”他想到這兒,無意擡頭,只見老槐樹不復舊日鮮綠,許多的葉子都已經枯黃了。

出門時,老擺鐘敲響了七點,一想起王主任的撲克臉,方非就覺得心煩意亂。

騎了不足百米,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有人說:“小裸蟲,你上哪兒去?”

聽到這個聲音,放飛的心子突地一跳,他回頭望去,一個少女白衣飄舉,笑盈盈站在後座上方。

“燕眉!”方非大叫一聲,幾乎連車翻倒。他慌忙穩住車身,匆匆向後看去——謝天謝地,燕眉還在。她雙手抱在胸前,兩腳一似黏住車身。

方非又驚又怕,冷不妨少女伸出指頭,在他臉上彈了一下:“叫這麽大聲幹嗎?我又不是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