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32 橫絕滄海之卷 第六十五章 西行(1)

路途艱危無比,眾人好容易翻過崇山峻嶺,除了昆侖山,山勢去盡,前方又是茫茫戈壁,寒風凜冽,滴水也無,沿途都是人馬骨骸,叫人觸目驚心。

眾人日夜趕路,筋疲力盡,谷縝卻似乎精力無窮,一邊趕路,一遍為眾人大氣,不是還說些笑話,粗魯的,文雅的,層出不窮,眾人聽著聽著,不知不覺已走了數百裏了。姚晴見不得谷縝大出風頭,縱在病中,也不是出語刁難,這麽一來,二人又免不了要鬥嘴吵架,谷縝擅長詭辯,姚晴輸多贏少,她心中不服,怒氣沖天,就連夢裏也想著如何勝過谷縝。

陸漸瞧得擔心,一次趁姚晴熟睡,央求谷縝不要再和她鬥口,谷縝還沒回答,仙碧卻接口笑道:“鬥一鬥才好,晴丫頭與常人不同,天性好鬥,若是沒了對手,無精打采,身子壞得更快。她這麽挖空心思和谷縝作對,反而能激發出他體內潛能,多一分升級。這樣罵來罵去的,比‘亢龍丹’還要強得多呢。”仙碧精通醫術,陸漸聽了,也不好再說什麽。

是日蘇聞香聞到水氣,循之前往,找到一片綠洲,眾人上滿清水,又向牧民買了幾十頭健足駝馬,商議在綠洲中歇息半日,再行趕路。是夜,眾人圍著篝火而坐,薛耳奏起“嗚裏哇啦”,青娥吹起紅玉長笛相伴,秦知味則將一只肥羊烤得金黃香嫩,勾人饞涎。

眾人在麓山隔壁行走數日,好容易又見到綠水碧草,人馬駝羊,均是興極離,連姚晴也小啜一口馬奶酒,她身子虛弱,酒一入喉,雙頰立時浮起兩抹艷紅。

唯獨虞照嫌酒太淡,一邊喝酒一邊罵道:“這也算酒,他***,比尿都不如,老子喝一年也不會醉。”他罵一句喝一碗,待到罵完,一壇酒已鬧了個底朝天,只覺仍未解饞,於是又去搶谷縝的酒喝,兩人就一只酒壇拉拉扯扯,一個道:“老弟,可憐可憐為兄吧。”一個卻道:“我肚子裏也正慌著呢。”一個道:“老弟,你不仗義。”一個道:“老兄,別的都讓你,唯獨這玩意兒不能讓,要讓了你,酒蟲造反,我拿什麽鎮壓去?”

仙碧看的又好笑又好氣,索性掉頭不看,詢問左飛卿當日被擒經過,左飛卿方要回答,寧凝忽道:“左師兄,我有幾句話跟你說。”說罷起身,向遠處走去。

左飛卿稍一遲疑,向仙碧道:“我去去就來。”忽見仙碧眼神怪異,頓時面頰發燙,略一遲疑,仍隨寧凝去了。

二人到了僻靜處,寧凝說道:“左師兄,我求你一件事,我,我爹死的事情,你知,我知,不要告訴第三個人。”左飛卿怪道:“這是為何?”

寧凝淒然笑笑,說道:“爹爹生前作惡多端,這裏有一半人都是他的仇敵,即使不是仇敵,打心裏也瞧他不起,要是知道他的死訊,嘴上即便不說,心中也會十分歡喜。左師兄,你知道的,爹爹是為我而死,不論他生前有什麽過錯,我也不願他死後受人輕賤。”

左飛卿本想說:“你瞞得了一時,又瞞得了一世麽?”但話到嘴邊,眼見寧凝淒苦神情,不覺又將話語咽了下去,點頭道:“好,我就當玉河谷的事情從沒發生過,人家問起來,我就說你我是再西天門山頂被萬歸藏擒住的。”

寧凝悲喜交集,顫聲道:“多謝左師兄……”話音未落,眼淚已流下來。左飛卿嘆了一口氣,從袖裏取出一方雪白手巾,遞到寧凝手中,寧凝揩完淚水,交給左飛卿,瞧他一眼,說道:“左師兄,你兩度受傷,傷勢可好些了麽?”左飛卿微微一愣,笑道:“不礙事,服了仙碧的丹藥,加上本身內力,這點兒傷還鎮壓得住。”

寧凝點了點頭,說道:“爹爹教給我一個治療內傷的法兒,很是有效,若閑來無事,我為你療傷好麽?”左飛卿笑了笑,說道:“求之不得。師妹若是有什麽難過的心事,不便告訴他人,大可說與左某,左某不善言辭,卻會聽人說話。”

寧凝不覺莞爾,兩人都是孤寂之人,身世也相仿佛,三言兩語之際,不覺大感投契。

回到駐地時,秦之味的全羊筵已做好,烤全羊,爆炒羊肝,攤煎羊腦,羊雜碎湯,羊肉泡饃……無不鮮美絕倫,眾人搶著吃喝,鬧哄哄一片,除了仙碧,倒無人留意二人行蹤。

次日啟明星起,眾人重又啟程,漸入大漠深處,沙盜寇匪日甚一日,但?一行人聚在一起,武力之雄,不下於一支大軍,任是多少賊寇,遇上了都要自認倒黴。谷縝做得尤絕,一旦遇上盜匪,不但殺人,而且越貨,每每抓到盜賊頭領,就逼眾匪交出身上珠寶金銀,若不然,頭領必難活命。他平日說笑無忌,叫人如沐春風,整治起這些盜匪來,卻是花樣百出,狠辣之處,真叫虞照,左飛卿這等身經百戰之人也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