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20 漸展神威之卷 第四十二章 破壁(下)(2(第5/6頁)



狄希見狀,上前托住她的身子,嘆道:“妙妙,哀戚上身,還須保重。”施妙妙嬌軀一顫,眉頭顫動,淚水無聲流下,身子軟塌塌的,提不起半分氣力。狄希露出憐憫神氣,嘆了口氣,扶著她緩緩去了。

天柱峰前靜蕩蕩的,悲風去遠,余聲猶聞。驀然間,陸漸發出一聲長嘯,縱身跳起。他劫力精強,反復運轉,將谷神通所設禁制盡數破去。姚晴驚喜不勝,欲要上前,忽見陸漸蹲下身子,雙拳狠狠敲打頭部,嘴裏發出低沉哭聲。

姚晴知道他心中痛苦已極,心頭也是黯然,輕輕撫著他的發梢,欲要勸慰,卻又不知如何說起。仙碧三人原本站在遠處,為陸漸護法,此時見狀,左飛卿皺眉道:“祖師畫像還要討麽?”虞照冷哼一聲,搖頭道:“這當兒還管什麽狗屁畫像。”說著嘆息一聲,望著天際流雲,大感世事無常,眼裏透出深深憾意,喃喃道,“他***,這世上又少一個會喝酒的。”說罷只覺心灰意懶,一拂袖,大步去了。仙碧本想安慰陸漸幾句,但見姚晴在旁,不願與她相見,只得喟然嘆息,隨在虞照身後,寂然而行。

左飛卿注目二人背影,驀然間只覺寂寥不勝,心頭空空,轉頭望去,寧不空早已不見人影,沈舟虛一行也已去遠,回想這一戰,初時那等蕩氣回腸,到後來曲終人散,卻又如此淒涼。左飛卿想到此處,倍覺傷情,幽幽嘆了口氣,與虞、仙二人背道而馳,蕭然而去,雪白的影子竟如一縷霜痕,煢煢孑立,慘淡孤清。

陸漸難受已極,悶聲啞哭,雙手深深插入土裏。姚晴起初尚有幾分憐惜,但見他一味哭泣,不覺心生焦躁,頓足道:“這麽大人了,哭哭啼啼的,也不怕人笑話?”

陸漸被她這麽一罵,悲痛之余,生出羞赧,訕訕止了淚,擡起頭來。性覺忽地移步上前,合十嘆道:“陸道友,輪回生死,本是大道,若無其死,哪有其生。道友既是金剛傳人,理當堪破生死,暫少悲戚。”

陸漸哽聲道:“大師說得在理,但我卻不知怎地,心中總是難過。”性覺望著他,不由尋思:“此人神通雖強,卻終究留戀世俗人情,不是我門中人。沒想到大金剛神力在我空門三百余年,到底和光同塵,歸於凡俗。唉,善哉,善哉,空又如何,俗又如何?佛性汪洋,若分內外空俗,豈非著相。”

他本也是絕頂聰明,惡根一去,智慧便生,來日終成一代高僧。這時想到這裏,不覺微笑,合十道:“渾和尚大師的法身便由貧僧帶去焚化安葬,道友以為如何?”陸漸忙道:“大師慢走一步。”說罷上前,向著渾和尚的屍身再拜三拜,方才起身,出手如電,在性字輩四僧後心各拍一掌,四僧只覺無儔暖流透體而入,筋脈疏通,身子為之一輕,只聽咯咯兩聲,性覺、性海各自吐出兩口烏血,胸臆間大感快意。四人不料金剛佛力如此了得,不勝驚喜,紛紛合十致謝。性覺說道:“貧僧四人德行大虧,已不足以統領祖庭寶刹,此次回去,自當卸去俗職,與三位師兄弟隱入深山,靜參佛法,只怕從今往後再無相見之期,道友前程遠大,還望再三珍重。”又瞥姚晴一眼,說道,“女施主,我寺不少弟子傷在施主神通之下,還望施主慈悲,不吝解救。”

姚晴不答,忽見陸漸目光瞧來,流露乞求之色,只得冷哼一聲,說道:“鬼枯藤一錢,砒霜半兩,附子六錢,蛇蛻三錢,以水煎服,可治十人。”性智聽得吃驚,脫口道:“鬼枯藤、砒霜是劇毒,附子是大毒,這麽多分量,豈不毒死人麽?”姚晴冷笑道:“蠢和尚,連以毒攻毒都不知道?”性智臉色漲紅,還欲分辯。性覺止住他道:“罷了,師弟就算心有懷疑,還信不過陸道友麽?”陸漸忙道:“不錯,我為阿晴擔保,若有不妥,大師只管向我問罪。”

姚晴聽得大惱,狠狠肘了陸漸一下,心道:“這個濫好心的臭小子,什麽事情都要攬在自己身上。”想到這裏,冷冷道:“忘了說一句,這藥方裏的蛇蛻不要也罷。”眾僧均是愕然,性智轉念一想,驀地心中大怒:“好狠毒的婆娘。蛇性最長,前面三種毒藥即便能夠以毒攻毒,加入蛇蛻,卻勢必延遲痊愈日期,叫我弟子多受痛苦。”他望著姚晴,怒形於色,但礙於陸漸顏面,不敢當眾說出,只一咬牙,與眾僧抱起渾和尚的屍首,向三祖寺方向去了。

陸漸望著群僧去遠,忽地疑惑道:“阿晴,你給的解藥當真不錯麽?”姚晴白他一眼,說道:“假的,將這群賊禿統統毒死,才快我意。”陸漸啊的一聲,忽見姚晴嘴裏冷淡,臉上卻似笑非笑,大有促狹之色,當即明白她在打趣自己,那解藥也必然不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