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9 風雷交擊之卷 第二十一章 情惑(2)(第2/2頁)



仙碧聞言,心往下沉,轉眼一瞧,虞照虎目陡張,目光如無形神鋒,暴射而出,仙碧與之一觸,便覺心驚肉跳,慌忙閉眼。

虞照身周淩厲之氣如千針萬箭,八方迸出。陸漸、谷縝在他身旁,肌膚如被針刺,不覺後退兩步,心弦繃緊,呼吸轉促。但隨殺氣宣泄,卻聽虞照徐徐道:“左飛卿,從五歲那年開始,我便討厭你了,無論說話也罷,練功也好,都是不男不女,討厭至極。”

“彼此彼此。”左飛卿溫文含笑,目光悠然,漫如湖水生暈,閑似流雲飛卷,“左某再是不堪,也比不上你雷瘋子又臟又臭,酗酒無賴,不只雷部蒙羞,就連我西城千百弟子,也沒有一個不慚愧的。”

“你神氣個屁!”虞照冷冷一笑,徐徐道,“你長到四歲,都還尿床,誰臟誰臭,不問可知。”他一字一吐,每吐一字,雙眸便熾亮一分,亮至極處,如紫電耀霆,穿雲裂水,端地威不可當。

“不敢當,總好過你長到八歲,還光著屁股,滿山亂闖。”左飛卿笑語閑閑,目光卻漸漸凝聚,初如凝雲為水,繼而凝水為珠,混沌瑩潤,無鋒無芒。但任憑對方眼神如何淩厲,與之一交,便如殘電夕照,鋒芒盡失。

仙碧又好氣又好笑,可真想笑時,卻又笑不出來。她深知二人正眼對視,渾身精氣系於雙目,縱未交手,目光已如長鋒大盾,遙相攻守,尋覓對手破綻,此時看似你一言,我一語,有如閑聊一般,互揭幼時隱私,實則卻是故意為之,亂敵心神,只需一方心神擾亂,目光松懈,便是輸了大半。

仙碧越看越驚,挺翹的鼻尖沁出點點汗珠,欲要出聲,但一口氣堵在心口,欲出不能。

虞照主攻,更費精神,目光亮至極處,漸轉衰弱,眸子含光斂神,威芒大減。左飛卿目中混沌之意卻如有實質,徐徐吐出,如千鈞鈍物,壓住虞照心神。

虞照蓄神養氣,守了半晌,驀地一聲沉喝,目光倏地一掙,復又熾亮,將左飛卿的目光頃刻逼回。但只片時工夫,虞照神光又衰,左飛卿目中混沌再度壓來,但不過數息,虞照目光又盛,又將攻勢奪回。

兩人目光這般進進退退,時攻時守,忽如兩劍交纏,忽如尖矛破盾,時而示弱,時而逞強;變化之奇,尤勝刀劍。

反復數合,虞照忽地大喝一聲,左腳如負千鈞,慢慢跨出,左飛卿應勢飄退,高高縱起。

“去。”虞照雙掌相抵,一道雪白煙光,矯若神龍,橫空射出。

情急間,左飛卿運起“風魔盾”,舉傘一擋,“哧”的一聲激鳴,白傘化為齏粉。

兩人甫一交手,立成生死之勢。仙碧不由忘了來意,失聲叫道:“快住手,別,別打啦。”

傘屑紛飛,狀若雪霰,左飛卿身形墜至半途,滿頭白發颯然展開,千絲萬縷彎曲成弧,如一片雪白的飛羽,將他輕輕承住。

“白發三千羽!”虞照忽地眯起雙眼,“左飛卿,你藏了這一手?”

“那又怎地?”左飛卿冷笑一聲,“你不也偷養了一條‘雷音電龍’?”

仙碧見二人無恙,心才落地,忙道:“大家點到即止,這一陣算平手罷了。”

“平手?”左飛卿眼神一變,大喝道,“還早得很呢!”大袖一甩,風蝶如一陣狂風,繞著虞照疾轉,聚若堂堂之陣,散若雪霰滿天,或是沉舟一擊,或是趁隙搗虛,遮天蔽日,橫斷煙雲。

“雷音電龍”十步之內,莫可抵禦,十步之外,煙光變淡,威力驟減。左飛卿深明此理,始終遠離十步,遙控風蝶,虞照的電勁卻難遠及,不由怒道:“左飛卿,有種的到地上來打。”

左飛卿冷笑道:“你怎麽不到天上來?”

虞照長嘯一聲,縱起數丈,電勁以騰龍之勢夭矯飛出,左飛卿不敢硬擋,飄然後退。虞照騰挪雖強,卻無法如他一般久淩虛空,頃刻之間,復又落下。

這般忽起忽落,僵持數回,左飛卿得隙一瞥,臉色忽變,只見仙碧身邊,谷縝、陸漸蹤影全無。

“上當了!”左飛卿心神微亂,一揮袖,欲要飛向後院,虞照大笑道:“想走麽?留幾文買路錢來。”飛身縱起,射出兩道電勁,將左飛卿擋了回去。

陸漸、谷縝趁二人相搏,潛到後院,陸漸沿途叫道:“阿晴……”連叫三聲,忽聽左邊禪房裏一個細弱的聲音道:“陸、陸漸,是,是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