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2 劫波重重之卷 第六章 天神宗(2)(第3/4頁)



不一陣,前方密林中現出燈火,絲竹之聲伴著女子笑語,隨風飄至。陸漸道:“到啦。”

“前面是一座廢棄的神社,”一名武士疑惑道,“怎會有人?”

“管他是人是鬼,”橋本一巴道,“上去再說。”

此時月華深藏,夜如濃墨,大地升起蒙蒙嵐藹,浮在密林深處,令那燈火也縹緲起來。

橋本一巴策馬到神社之前,將陸漸扔給屬下,厲聲道:“看住他,公主不在,便砍他腦袋。”翻身下馬,提槍上前。

神社內酒香醉人,鋪錦堆繡,幾個妖艷女子玉體橫陳,繡衣半遮,肌膚若隱若現,手足交纏如蛇,淫靡香艷之處,令一眾武士目瞪口呆。

神龕前紅火翻騰,一只初生牛犢,剝皮去臟,塗滿濃厚醬汁,在火上烤得滋滋有聲。

一尊巨人盤坐龕內,即便坐著,也有一人來高,戴石盔,披石甲,遮得密不透風,乍一瞧,幾疑為一尊石像,唯有盔後兩點紅光,閃爍不定。

“阿市公主!”陸漸脫口大叫。眾人之中,唯有他沒被艷姬巨人所迷,一眼便瞧見阿市,她目光呆滯,躺在石甲人身前的供桌上,四肢攤開,被鐵鏈綁在供桌的四腿上,秀發後披,發梢水珠滴落,衣衫被血紅的液體浸得濡濕。

石甲巨人哈哈大笑,笑聲洪亮,屋瓦皆震,他驀地舉起一只鬥大金碗,在身旁一尊黃銅大缸內,舀起如血液體,碗傾水落,淋在阿市的臉上,阿市緊閉雙眼,發出呀呀哭聲。

幾名武士頭發上指,拔刀欲上,橋本一巴喝道:“別擔心,那只是葡萄酒。”他一揚聲,“你是天神宗嗎?我是織田家槍術教師,橋本一巴。”

石甲人笑道:“你來幹什麽,來瞧我跟你家公主親熱嗎?”

橋本一巴面色丕變,喝道:“好狂徒!”一挺槍,欲要縱出,忽見精芒一閃,堂中有微風掠過,嚓的一聲輕響,槍尖墜地,半截槍柄兀自握在橋本手中,他微微怔忡,低頭望了望槍杆,又瞧了瞧左脅,忽覺眼前的景物無端地動了。

倏忽間,橋本一巴從頸至脅,半爿身子保持著顧看姿勢,斜斜滑落,鮮血自他身前身後,噴湧而出。

“橋本師父。”眾武士淒聲驚叫。

天神宗的右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柄九尺長的黑沉倭刀,左手拈著金碗,舀起一碗猩紅酒液,直灌入喉。“痛快。”酒一入肚,他目中妖光更戾,“哈哈,痛快。”

剩下的三名武士手握長刀,自小腿起不住顫抖,漸漸有若篩糠,當啷一聲,一名武士長刀落地,轉身便跑,身下二人如法仿效,丟刀便逃。

又是一道冷電,掠過大殿。那三人一前兩後奔出四步,忽地從頭至胯,齊整整分成六片,殘軀兀自向前躥出丈余,方才撲倒,腑臟鮮血,遍撒殿前。

“哈哈,痛快。”天神宗又舀一碗酒,望著陸漸笑道,“你怎麽不跑?人小鬼大的小子,想瞧我跟你們的公主親熱嗎?”他刀橫膝上,慢慢撫摸阿市的臉。

陸漸臉色蒼白,嗓子發幹,一股冷氣亙在胸腹之間,令他幾乎直不起腰來,但見天神宗的手移向阿市胸口,也不知從哪來的氣力,驀地喝道:“拿開你的手。”

“哈哈。”天神宗擡起頭,眯眼瞧來,“十年來,你是第一個說這話的人。唔,上次那個,好像是個城主吧,我跟他老婆親熱的時候,他也這麽說。”

陸漸被那一雙妖目凝視,寒毛直豎,雙腿有虛軟之感,竭力定了定神,方道;“你的名字叫天神,既然是神仙,就不該行兇作惡。”

天神宗笑道:“這話不對,我既是神仙,那麽天下凡人都是我之奴隸,不只他們是我的,他們的金銀珠寶、嬌妻美妾都是我的,做一個神,就該無法無天,為所欲為。”

陸漸心目中的神仙都是從年畫上瞧來的,無非相貌和藹的壽星公公與姿容美麗的麻姑仙子,聞言大覺不解,忽見天神宗舉起長刀,奮力劈下,這一斬之勢,足將偌大神社斬成兩半,落下之時,卻只在那烤牛腿上割下其薄如紙的一片精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

陸漸一顆心幾要跳出,眼見天神宗頻頻揮刀,每一刀都是力道千鈞。落下之時,卻只割下一片烤肉,他每食烤肉一片,必飲紅酒一碗。

天神宗雖不正眼瞧來,陸漸卻覺那刀隨時都會劈來,每次割中烤牛,如中己身,這般折磨,猶勝摧殘肉體。

須臾,酒幹見底,烤牛見骨,陸漸卻近乎虛脫。

天神宗驀地側耳,笑道:“露姬,取信長人頭的人回來了,帶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