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機卷 第十二章 天地反復(第4/6頁)



忽聽明三秋長笑一聲,朗聲道:“宮主忒也小家子氣了,明三秋絕非要恃強奪位,更不願天機宮血流成河,要麽方才一拳,淵少主不死即傷了。其實說來說去,宮主是以血緣定人,我與各位叔伯卻都認為,宮主之位能者居之,唯有武功算術均能服眾,方可成為天機宮主。如今我僥幸勝了淵少主半招,宮主若不反對,我再和他比一比算術。若明某敗了,轉身便走,永不踏入天機宮半步;若是僥幸又勝,宮主怎麽說?”

他這幾句話說得光明正大,眾人紛紛點頭。有人叫道:“不錯,今日不能技壓全場,日後怎麽服眾?”“是呀,風水輪流轉,花家也該讓一讓了。”“以算術定輸贏,勝者為主!”一時間議論紛紛,喧囂不已。

花無媸眼見大勢已去,心底裏嘆了口氣。卻聽花清淵嘆道:“無須再比了吧,只求三秋兄當了宮主,不要為難我花家就是……”明三秋正色道:“這個不用花兄說,我以人頭擔保,花家衣食住行一切如舊,決不為難半分。只是,花家的九大絕學與太乙分光劍劍譜全得交出。”花無媸冷笑道:“好啊,到底露出狐狸尾巴了!”明三秋笑道:“既為一宮之主,不知鎮宮絕技成何體統?”花無媸見他志得意滿,竟視宮主之位為囊中之物,一時怒不可遏,揚聲道:“清淵,和他比!哼,元茂公之才?我倒要看看,這廝有沒有先父一半本事?”

花清淵秉性沖淡,對這宮主之位本無興致,但又不好違逆母親,只得應允。明三秋笑道:“如此正好,勝敗皆是磊落。淵少主,你我各出一題如何?”花無媸揚聲道:“慢來,老身尚是宮主,題目當由老身來出!”明歸冷哼一聲,道:“若你先來個‘日變奇算’、再來個‘元外之元’,大家都要拍屁股走人。再說你素來不守規矩,難免沒有告訴你兒子算法!”花無媸粉面生寒,正欲反駁,卻聽明三秋笑道:“無妨,只要不是元外之元,隨你出題難我!”

梁蕭聽到這裏,心頭大震,幾覺難以置信,半晌方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也解不出‘元外之元’!”他有生以來,雖然受過許多苦楚,卻從未受過如此欺瞞。想到這裏人人知情,唯獨自己蒙在鼓裏,平白受了五年苦楚,幾乎送了性命。他越想越覺難過,一時鼻酸眼熱,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眼前迷糊一片,舉目望去,四周眾人也似變了模樣,心中只是大叫:“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花無媸的話是假的,花慕容的話是假的,就是花大叔對我也是假的……”一時間,他悲憤無比,只覺人人可憎,再也不想稍留片刻,一拂袖轉身欲走,誰知掉頭之際,忽見曉霜怔怔地盯著花清淵,神色惶惑,沒來由心頭一酸:“天機宮裏,也只有她是真心對我,教我識字算數,又百般開導我,讓我從天機十算中解脫出來,如今她受惡人欺辱,我舍她而去,豈非無情無義?”想著步子一頓,猶豫不前。

花無媸目視明三秋,神色陰晴不定,良久方道:“這可是你說的?”明三秋笑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花無媸見他蠻有把握,更覺遲疑,緩緩道:“好,不說別的,就算那道‘日變奇算’。若你算得出,老身自然無話可說。”明三秋嘿然一笑,接過明歸遞上的算籌紙筆。花無媸冷然道:“好啊,連紙筆都準備好了。”明三秋笑而不言,下筆若飛,刷刷刷寫了約摸半個時辰,托起宣紙,吹幹墨跡,雙手奉給花無媸道:“請宮主過目。”

花無媸接過細看。眾人目光盡皆落在那張墨跡淋漓的宣紙上,心知這薄薄一張白紙,便決定了天機宮來日命運,是以人人目不交睫,緊張至極。

過得許久,忽見花無媸雙目一閉,長長吐了口氣,好似蒼老了數十歲,半晌慢慢睜眼,幽幽嘆道:“果然是道無常道,法無常法。沒想到天機宮竟出了你這種奇才。明三秋,算你厲害,從今往後……從今往後……”說到這裏,望了望花氏眾人,嗓子一啞,竟說不出話來。眾人見此情形,知道明三秋解出日變奇算,一時間驚呼歡叫之聲此起彼伏,靈台上亂成一團。

明三秋心中得意萬分,一心立威,向花清淵拱手笑道:“花兄,你也來解解,省得來日有人說我勝得不夠公平。”口氣一轉,自然地將“淵少主”變做了“花兄”。花清淵略一怔忡,搖頭道:“我解不出來!”明三秋笑嘻嘻地道:“花兄沒有試過怎麽知道?對了,花兄,第八算‘子午線之惑’你想必算出來了,我有兩種解法,不知花兄用的是哪種?”他一副誠心求教的模樣,花清淵卻囁嚅數下,又道:“我也沒算出來。”明三秋裝出驚訝神氣,笑道:“那麽第七算‘鬼谷子問’用到垛積術,不算太難,花宮主是垛積術的大家,花兄想必也很了得,咱倆切磋切磋如何?”花清淵更為尷尬,低聲道:“我……我還是沒解出來。”聲音越來越小。明三秋故意皺眉道:“如此說來,花兄究竟解出幾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