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天驕鐵血 一、蜀道難(第2/9頁)



老者蹲下身子,指著地上一個小小的凹處,“這麽淺!”文靖傻了眼。

老者緩緩站起,道:“這人武功之高,實在是駭人聽聞,刀上功夫不說,僅是這份輕功,我梁天德一輩子也沒看到過。”

“不會吧,大概是這些人武功太差。”

梁天德拳頭緊握,指節用力過甚,變得青白:“從打鬥痕跡來看,這些死者中無一庸手,其中數人的拳腳功夫還在我之上。”

文靖目瞪口呆,脊背上滲出一層冷汗。過得半晌才道:“他們是不是遇上鬼了?”

“什麽?”

“人哪有這麽厲害?”

“……你懂個屁,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梁天德瞪眼。

文靖道:“爹爹,我們既然遇上,不如把他們埋了。”

“不成。”梁天德說:“這些人來頭很大,如果默默無聞埋在這裏,只怕誤了大事。”

“我們不妨報官。”話一出口,便挨了一個老大暴栗。“宋朝的官沒幾個好東西。”梁天德道:“管這閑事,當真是引火燒身。”他嘴裏這麽說,手裏卻不斷摩娑玉牌,雙眉緊皺,似乎在猶豫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放在一個著白衣的俊秀青年身上,轉過身去。文靖瞅他走遠,偷偷一把拿了起來,只見玉牌晶瑩通透,雕工若神,九條虬龍活靈活現,抱著四個泥金篆字。“如——朕——親——臨!”他正低聲念叨,卻聽老爹在前面叫喚,不禁嚇了一跳,再看梁天德轉過身來,丟也丟不及了,急忙順手揣進懷裏,只覺涼冰冰直滑到肚皮。

“還不快走!”梁天德喝道:“若來了人,怎生是好?”

“老爹真是膽小怕事。”文靖邊走邊咕噥。

“你說什麽?”梁天德耳尖,聽到點聲音。

文靖臉都綠了,正要辯解,忽聽得遠處傳來歌聲:“噫籲嘻,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一個穿著破舊的儒生,面色酡紅,醉態可掬,提著一只紅漆葫蘆,一步一搖,迎面走來,“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呃……峨眉巔……呃……”走過二人身邊,忽地站立不住,一個踉蹌,文靖心熱,急忙伸手去扶,那儒生卻將破袖一拂,推開文靖,繼續唱道:“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勾連……哈……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沖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哈哈——愁攀緣也愁攀援。”邊唱邊走。

“爹爹,前面就是‘神仙度’,他這樣子怎麽過去?”文靖道。

“哼,落第舉子,無聊文人,大宋朝別的沒有,就是軟骨頭的窮酸太多,真是討厭。”老者大皺眉頭,與文靖轉身一看,不禁面面相覷,只見蜿蜒的山道上,空空蕩蕩,哪裏還有一個人影。

“爹……爹,我……我們是不是也遇……遇上鬼……鬼了。”文靖聲音有些發顫。

“胡說,他紅光滿面,哪裏像個幽冥鬼物?”

老者口中呵斥,心裏卻在打鼓。二人遇上這種事,一時間噤若寒蟬,都不言語,只悶著頭走路,走了一程,翻過道山梁,忽見得清溪流淌,一道獨木小橋飛渡兩岸,橋那頭是一片山坳,數峰青山擁著三兩戶人家,裊裊炊煙隨風飄蕩。

“那裏有客棧耶。”文靖歡呼,手指著遠處一片青瓦房。青瓦房外掛著兩串燈籠,寫著“巴山客棧,賓至如歸”八個隸字。老者也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二人來到客棧前,還沒進去,一個店小二便迎了出來,打量二人道:“對不住,這裏有人包了。”

文靖大失所望,向梁天德道:“爹爹,我好餓。”

梁天德皺眉道:“我們用過飯就走,小二哥可否通融一二。”

“這……”小二哥有些猶豫不決。

“大家都是逆旅之人,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店內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小二哥,你讓他們進來吧。”

“是,是。”小二哥讓過身子,文靖大喜,第一個沖進去。“臭小子,說到吃飯比誰都來勁。”梁天德有些無可奈何。

店內一張八仙桌上,坐著三個人,上首是一個白衣文士,手中搖著一把折扇,瘦削白凈,須發如墨,容貌十分清臒,右首坐著一名雄壯老者,紫黑臉膛,美髯及胸,一雙鳳眼目半睜半閉,看上去極是威嚴。還有一個中年漢子,濃眉虎目,赤著的雙臂肌肉虬結,背上負著一把九環大刀,看到文靖冒冒失沖進,眉頭微微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