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公子多情(第4/5頁)



可是即便如此,在葉羽的手下居然走不過一招!想到自己在葉羽劍鳴之中嚇得面無人色,被丟到水窪裏,又想到謝童看葉羽的時候那種柔柔的笑意,呂鶴延一腔悲憤,雙掌齊出,將丈許外的七個酒壇一起化為粉末。心裏狠不得將葉羽砍成肉泥去喂狗。

不二齋一事已經過去半個月有余,謝童這些天坦然換了女裝,一時杏黃的百折裙,一時深青的束腰裙,一時又是紫紗的瀟湘水裙,領著謝家的貴客葉公子在開封城內遊玩,圍觀者眾,萬人驚艷。呂鶴延沒臉再去騷擾,卻知道的一清二楚。只因為他特意聘了幾個先生,輪流追蹤謝童和葉羽,將一天內的所有事情無論巨細都整理成冊,然後交給呂鶴延批閱。

偏偏那些先生史書讀得不少,大有模仿起居注的心思,於是呈上的冊子都作:

十月甲子朔,大火犯角宿。謝小姐青石色紗裙,仿宮樣,攜葉先生遊鐵塔。取延慶道,觀者塞道。謝小姐封銀賞乞丐,眾歡騰。

十月丙戌,霧,大寒。謝小姐狐貉衣裘,紅裙,會葉先生羽於汴梁故宮。設食於故宮之畔,賓主相讓,共飲梨花酒。賓主談論盡歡,酉時乃去。竊聞其論及黍離,有悲意,疑思宋也。

十月丁巳,謝小姐紫緞襖,雪紗裙,宴葉公子於不二樓。賓主相洽,盡歡而散。謝小姐若不勝酒力,車載以歸。吾竊以為謝小姐醉後有前朝壽陽公主之風,遙想當年,千載之下,令人唏噓。

看得呂鶴延心裏一陣無明業火,卻又不知道燒向哪裏去。

門前一個黑影閃過,呂鶴延面色凜然,左右看了一眼,發現無人守在附近,急忙悄悄的閃到門前。一人正躲在門邊的黑影裏,叉手胸前對呂鶴延行禮。

熊熊聖火,同歸光明,呂鶴延低聲道。

明尊照耀,暗魔不生,師兄,是師傅讓我來找你的。那人應道,聲音還頗為稚嫩。

師傅現在在何處?

事情緊急,師傅現在在王樓山的火部地堂,要召集眾位師兄。

何事?呂鶴延驚問道。

我也不清楚,聽說好象是泉州出了事,有重陽宮的高手到了泉州,水部的天、明二堂都被毀了。

妖人!呂鶴延低了聲音,狠狠的喝道,隨即對那少年道,你帶路,我們這就前去!

那少年不再說話,在前面領路,兩人的身影極快的消失在黑暗裏。

到了城門口,居然只有一個衛兵在那裏執守。呂鶴延上前叉手行禮道:熊熊聖火,同歸光明。

明尊照耀,暗魔不生。那衛兵急忙回答,又悄聲道,其他的人在城上睡覺,教友要出城就盡快去罷,只怕不到明早是進不來了。

呂鶴延點頭,和那少年一起出城,直向王樓山的方向去了。

進了山,又越過兩重小嶺,兩人才停在一棟靜靜的宅子前面。在這山裏本來只有少數山民,不該有這麽大的宅子。而宅子死氣沉沉的,四窗裏看不見一點燈火,倒象根本沒有人居住一樣。呂鶴延疑惑的看了少年一眼。少年卻點頭道:沒錯,公子不知道,這就是我們火部的地堂了。說著就要上去喊門。

呂鶴延卻忽然拉住他道:我看你的相貌,似乎以前見過。你又叫我公子,你到底是什麽人?

少年道:我是師傅座下第七個阿羅緩,比公子遲了三個月入教。公子見過我的,不過次數不多。我平時就在公子家的廚房裏燒火洗摘,名字叫李豆兒。

呂鶴延恍然,松了手道:原來如此,既然是我教中的教友,你不必再以公子稱我,你叫我師兄,我叫你師弟好了。

一聲低笑從那棟宅子裏送了出來,相隔甚遠,卻聽得一清二楚。有人說道:不錯,本當如此,鶴延,師傅果然沒有收錯你。你和豆兒進來吧。

呂鶴延知道是師傅的聲音,不敢怠慢,急忙和李豆兒一起上前。門微微閃開一條縫隙,他二人一進去,立刻又閉合了。屋裏只有一盞小油燈,隱隱綽綽有五六十個人聚在裏面,其中只有十幾個是呂鶴延曾見過的。可是看見那些人一起叉手在胸前行禮,呂鶴延就知道那都是明尊教的教友了。

一個中年漢子正站在桌前,個子不高,看上去相當精悍。他一身的白衣,微笑著看向呂鶴延,又很有幾分儒雅。呂鶴延急忙上前道:師傅,到底出了什麽大事?

漢子招呼眾人坐下,才緩緩說道:今日在此的都是我明尊教火部的教友,乃我教在開封的支柱,大家彼此或許不曾相識,但是明尊在上照耀我等毫無分別。無論貴賤,大家俱是世間的義人,我也信得過眾位。不必隱瞞,我教地藏佛使前些日子在終南山下的祖庵鎮為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