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第4/12頁)



“是!”李秋真汗流浹背。

“去吧。”

李秋真剛剛離去,一個黑衣的影子從房梁上降下,輕飄飄地落在樓前。

“你來了?”蘇秋炎在門裏小聲問道。

“是,掌教!”黑衣人聲音相當嘶啞。

“飛鴿放出去了麽?”

“弟子已經通知開封的同門注意昆侖門下的動向。以謝童的機敏,魏枯雪師徒的一舉一動都不會錯過他的眼睛。”

“好,那麽我們派往昆侖山的人到了麽?”

“可能還在路上,但以薛師弟的小心謹慎,應該不會出什麽漏洞。”

“朝廷那邊,打通了欽天監的路子麽?”

“祭酒大人已經應允,但遲遲不見引薦。不過如今宮裏的消息都說,皇帝沉迷於密教天魔舞,不分晝夜和幾個喇嘛、上百的宮女在內廷狎戲,全然不理政務,只怕祭酒大人也沒有什麽機會面聖。而且道門不見恩寵,已經有數十年了,只怕即便祭酒大人想要引薦,也未必立即有機會。”

“面聖?”蘇秋炎冷冷一哂,“一個注定早夭的廢物,不過要借他俗世一皇帝手中的人力物力。”

“今天早晨,火漆封緘的飭令共四百六十五份,已經發往各地,一個月之內,六千弟子整裝待發,皆聽掌教的調遣!”

“好,傾我重陽道宗之全力,即便死到最後一人,也要贏得這一戰!”蘇秋炎的聲音忽然變得金石交鳴般震耳。

“是!”黑衣人猛地半跪行禮,“不過掌教,明尊教真的能夠如我們所料的行事麽?”

“這就是要借助魏枯雪的地方。他這一路南行,以他的性情,既然決定要動手,一路上必然血光累累,明尊教不可能不知情。明尊教眾不是傻子,他們知道我們的目標,要保草庵,勢必要聚集教中精銳,準備決戰。那時候,也就是我們的機會。”

“掌教算無遺策!”

蘇秋炎低低嘆了一口氣:“不是我算無遺策,是我不敢有遺策。我畢生所算的就是這一戰,我活到今天才明白,其實師尊早就預料到這一天的到來。他不喜歡我的心機,卻授我以掌教之位,就是要以我為出戰的先鋒。他自己活不到這一日,便要我為他出陣。要是這樣我還輸了,九泉之下都無顏見他了。”

黑衣人如同雕像般跪著,沒有絲毫聲息。

蘇秋炎低低笑了幾聲,像是自嘲:“你去洛陽吧。忘禪死得早,不過我聽說他四大弟子,都是非比尋常的人物,看看忘禪給我們留下了什麽。白馬寺佛門正宗,不能輕易得罪,不過若是釋門怯懦,即便用強也要逼他們出手!”

“弟子明白!”黑衣人單膝跪地,沉聲應道。

“委屈了你,委屈你們這些師兄弟。”蘇秋炎低聲道。

“弟子知道師尊的苦心。”

“去吧。”隨著一聲令下,黑衣人風一樣消失在庭院裏,重陽宮還是寂靜如斯。

祖庵鎮的夜靜悄悄的,鎮上的人們都已經睡下。深秋的夜晚冰涼如水。

忽然間,一陣疾烈的狂雷直逼鎮上而來,嚇得滿鎮的嬰兒大哭起來,鎮上頓時為一片慌張所籠罩。人們驚恐地縮在門背後看去,只看見早上路過的兩個客人又一次勒馬在客棧前。

這一次老板學乖了,急忙打開大門,招呼夥計和老板娘一起迎在門前。魏枯雪看見一排人挑著燈籠點頭哈腰地候在客棧門口,也不吃驚,叫夥計牽馬去喂,呵呵笑著直入大門。他要了二十斤鹵黃牛肉、五十張餅五十個饅頭,都讓夥計捆在馬背上,然後叫齊了客棧裏所有的菜,十斤花雕,一碗一碗地和徒弟對飲。

葉羽不像魏枯雪那樣貪杯,不過魏枯雪每次遞酒過來,他總是不動聲色地一幹而盡,隨手把碗摞在一邊。他每次換一個碗,到了十斤花雕將盡,葉羽身邊的碗堆得比魏枯雪還高。葉羽一雙晶亮的眼睛靜靜看著魏枯雪,而魏枯雪早已經醉得東倒西歪。

“喝啊,徒弟。”魏枯雪又把酒盞推到葉羽面前。

葉羽一手按下道:“師父,酒喝完了,若是想喝還得再要。”

“好,”魏枯雪笑道,“反正不缺銀子,不要辜負了終南道長們的好意,再來五斤!”

“五斤都我喝我也醉不了。”葉羽平靜地說道。

“那十斤?”魏枯雪苦笑,“只怕再來十斤師父倒要趴下了。喝酒這個東西,教會徒弟醉死師父。”

“既然不喝了,那我有話要問。”

魏枯雪只好點頭:“好罷好罷,灌不醉你,你要問什麽就問吧,不過師父現在醉得厲害,可不一定能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