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神寂 Chapter 04 群雄(第5/14頁)



衛默冷哼一聲側過臉去,不屑:“你這個被流放西荒的賤民,也配和我說這些?”

狼朗眼裏亮光一閃即逝,控制住了自己殺人的沖動——這些帝都的紈絝子弟不知道、在二十年前,他也曾經是十大門閥之一,甚至比這些人身份更是高貴顯赫。

“你引以為傲的是什麽?血統?門第?還是那一堆堆寫在紙上的譜牒?”狼朗冷笑起來,決定不再給眼前這個家夥留面子,“衛默少將,我想你該清醒一下了——如今風水輪流轉,這裏不是帝都,沒人會買血統的帳;這裏是西荒、是弱肉強食的地方!”

驚訝於對方驟然強硬的語氣,衛默詫然轉頭,卻看到一只被太陽曬成棕色的手臂霍地伸過來,一把捏住了他雪白的衣領,用力之大幾乎把他從地面上提起。

“幹嗎?快把你的臟手拿開!”貴族青年驚怒交急,卻掙紮不脫。

“血統?血統算個屁!雲煥血洗帝都後,現在人人都恨不得撇清說自己不是貴族,你卻還在這裏做夢!”狼朗冷笑,雪白的牙齒森冷如狼,看著手裏粉團也似的貴公子,“告訴你,如果你死在了這裏、巫謝一族便是徹底完蛋了——你如果不想讓巫謝一族的血脈在這裏斷絕,就得和一切可能合作的人合作,明白麽?”

“咳咳、咳咳……”衛默劇烈地掙紮,卻無法掙脫那只鐵一樣勒緊的手臂。

“明白麽?”狼朗再度逼問,眼神狠厲。

那一瞬,衛默明白只要他不點頭屈服,那個野蠻的同僚只怕要將自己勒死——而在這一天高皇帝遠、風砂酷烈的西方大營裏,只怕死了也不會有多少人會在意。

“明白了麽?”狼朗第三次開口,手指越來越緊,“帝都來的少爺?”

咽喉幾乎要被捏斷,在巨大的恐懼之下他頹然點頭,急促喘息,眼神又是憤怒又是屈辱。

“那就好。”狼朗看著他發青的臉,眼裏露出譏誚的光:“聽清楚,並永遠記住——決定一個人是否高貴的不是門第也不是血統,而是他自身的品質。明白麽?”

衛默連連點頭,只痛得眼淚都沁出。

“所以從這個標準來看、你還遠遠不合格。”狼朗譏誚,松開手,看著癱倒在地的紈絝公子——真是欺軟怕硬的家夥,平日裝出那麽一副趾高氣昂的屌樣,結果真的一被人卡住喉嚨就軟成這樣?

“好了,快回去收拾一下,”他放下手,拍了拍衛默的肩膀,“今晚是宣武將軍的大喜日子,飛廉也會去——到時候你要帶頭出來,當眾表示對西荒盜寶者們加入的支持——知道麽?”

衛默微微一愕,露出憤怒和不屑的神色,然而狼朗的手毫不留情地又勒緊了他的脖子。

“明白了。”他覺得氣短,連忙回答。

“還算是個知道好歹的家夥。”狼朗冷笑轉身,喃喃,“我也該去準備一下了……賀禮還沒打點好呢,真是令人頭痛。”



大概因為是在戰時,空寂城裏那一場婚禮進行的悄無聲息。

宣武副將出身於巫即的遠房,算不得顯貴,戍邊多年不得回到帝都——但也因如此,恰好逃過了這一場大劫。在如今十大門閥嫡系幾乎為之一空、庶出弟子紛紛占據高位之時,這個遠在西荒久不得志的人感覺到了命運轉機的到來。

宣武向來乖覺,南昭將軍一死,他便迅速抓住時機上位,一舉成為空寂大營的主將——而此刻,他再次伸出手去,試圖抓住第二次機遇:迎娶流落西荒的明茉小姐。

那是具有風險、但也可能帶來巨大回報的舉動——畢竟那個被送到空寂大營投靠自己的瘋癲的女子曾經是飛廉少將的未婚妻,更是當今帝都裏那個主宰者的棄妻。但在既懷著投機心理、又貪婪於美色的宣武看來,這無疑是一次利潤巨大的賭博。

當然,事先他試探過飛廉的口風,吐露自己想要照顧這個瘋癲的遠房親戚的意願,而對方沒有明確反對。宣武知道飛廉少將最近內外交困,奔波於諸方勢力之間,試圖聯結一切力量對抗帝都的破軍,已經是沒有精力顧及那個女子。

於是他便下了決心,準備要好好賭這一次。

但是這個精明的賭徒同時也明白其中的風險,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以便將來風頭不對可以撇的幹凈,所以沒有大張旗鼓的明媒正娶,只是將婚禮在私下悄無聲息地安排好,一擡軟轎便接了那個帝都的天皇貴胄之女進門。只有幾個高層的將領接到了請貼,被邀請出席一個只有十數人參加的酒宴,便算是草草辦了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