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破軍 第七章 背叛(第5/10頁)



所有正在蔓延的裂痕刹那間都停止了,肌膚下的湧動瞬間平復。

所有寄生在慕湮身體裏的紅藫菌類,一瞬間全部死亡在了這個已經死去的軀體內。被解藥的藥性震懾、那些撲上來想分食血肉的藻類發出了驚怖的刺耳聲音,齊刷刷往後退了一大圈,讓出了水池中心的空間。

然而,那一個刹那雲煥終歸沒有成功的避開那一陣裂體而出的紅霧、幾粒紅藫的孢子落到了他手臂上,迅速便貼入了肌肉、蔓延開來。

想都不想地,光劍平削,一片血肉飛濺出去。

雲煥來不及包紮傷口,拄劍喘息著,先去查看師傅的屍體可有損壞——然而顫抖的手指觸及的、卻是並非柔軟的肌膚,而是巖石般冷而堅硬的質感!經過體內菌類那一場畸變,肌體產生了令人詫異的改變:紅痕如同細細的網,籠罩著白玉般的女子坐像,無聲無息、毫無溫度,宛如帶著冰裂紋的大理石雕塑。

白衣女子靜靜坐在輪椅上,停棲在地下幽泉中央,漆黑的長發垂下來、和白色的衣袂一起散落漂浮在水面上。半闔的淡色唇間透出口含的淡淡珠光,映照著寧靜清麗的臉,宛如沉睡未醒。

“師傅……”震驚地擡頭看著輪椅上那個死去的人,少將喃喃低語。那一個瞬間、仿佛再度感覺到強烈的安定人心的力量,雲煥的情緒忽然間平復下去,擡起頭來注視著女劍聖的臉:“我知道你還是會聽得見、看得見——你們空桑人相信人是有魂魄的、死了以後魂魄並不會消散,而是會去往彼岸轉生,是不是?師傅,你現在一定能聽到我說話……你錯怪我了……我這就去找出真兇來,為你報仇!”

最後四個字吐出的時候,仿佛利劍一節節在冷鐵上拖過,低啞的聲音驚得那些水藻又一陣蠕動。仿佛終於感覺到了面前這個軍人的可怕,長時間的對峙後、赤水裏寄居的幽靈紅藫最終放棄了捕獲這個食物的企圖,緩緩往水底縮去。

然而,就在刹那間、雪亮的劍光縱橫而起,劃破了墓室的黑暗。

“畜生,敢對我師傅不敬,還想活?”一劍斬斷了主莖,看著斷口裏流出慘綠色汁液,雲煥切齒冷笑,手卻絲毫不停,一劍劍將那個四處攀爬的巨大怪物斬成粉碎。殺氣再也控制不住地從帝國少將眼裏彌漫出來,仿佛瘋狂一般揮動著光劍,一路從內室斬到外室,將所有蔓延的水藻連根砍斷!

綠色的膿汁和血紅色的眼睛漫天飛濺,發出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

“哎呀!”黑暗中,忽然有人驚呼了一聲——雲煥眼睛刹那一寒,想也不想、揮劍斬去。

“叮”地一聲,對方居然格住了他一劍!

“雲煥!”在第二劍刺來之前,來人大聲叫出了他的名字,同時握著斷裂的長劍急速後退,避開當胸刺來的光劍。

“……”閃電在一瞬間凝定,雲煥的眼睛在暗夜裏閃著冷光,“南昭?”

寂靜中,“喀喇”一聲,是鐵甲碎裂落地的聲音。來人身法雖快、瞬間已經後退到了石壁上,卻依然沒有完全避過少將第二劍的追擊。暗夜裏,那個聲音遲緩了片刻才響起,帶著苦笑:“果然、果然是‘擅入者殺’麽?……咳咳,咳咳。”

“南昭!”聽出了對方語氣裏的不對,雲煥微微變了臉色,迅速在黑夜裏探手出去,按住了對方破裂胸甲後的胸膛——有溫熱的血,從傷口處湧出。

“你……你也有收不住手的時候……”南昭卻是無所謂地調侃著,將斷劍扔在黑暗裏,掙紮著想直起身來,“難道是喝醉了?——躲在古墓裏喝了整整三天酒?……害的我、害的我實在是忍不住,要進來看看……你是不是醉死在裏面了……”

“南昭。”黑暗中,聽到那樣的話雲煥沉默下去,用力握緊了光劍。沒有人看得到少將的臉在黑暗裏發生了改變:畢竟,如今這個古墓和八歲那年的地窖還是不同的——並不是如昔年那樣腐爛在地下、都不會有人關注,至少,現下還有人不顧生死的記得他。

“快包紮一下。”第一次,他語氣裏流露出焦急,從身上解下備用的綁帶遞過去,催促著受傷的同僚。

“哦……咦?你、你也受傷了?”南昭捂著傷口慢慢走近,拿過綁帶的時候觸及了雲煥臂上的傷,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