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零章、姐姐,弄只鳥罷

王崇和邀月棄了水雲煙,上了岸。

王崇也懶得打聽,這一處是什麽海國,他和邀月步行了二三十裏,就見得一戶人家,稍作打聽,就直奔島上唯一的村落。

這座海島不大,風光也一般,依著王崇,早就沒了興趣,但邀月卻想散一散心。

小賊魔也就無奈,只能陪著。

因為有阿羅教的緣故,大羅洲附近海域的島國,都得以開蒙教化,甚少懵懂之徒。

這個村落以打魚為生,沒有修士,卻有一戶讀書人,還開了一個書堂,教了十幾個孩童。

王崇也頗訝異,他的丹鼎島距離此處不遠,便是海船也不過一日路程,丹鼎島幾乎都是修士,這裏卻沒有半分修行人家。

他稍稍一問,卻沒有人對修行什麽有興趣,反而斥為荒唐無稽。

王崇也只能跟邀月一起,去拜訪那位讀書人,恰好這位先生罷了課堂,給孩童們放了自由,見有島外的人來訪,忍不住笑道:“可是丹鼎島的修士?”

王崇舉手一禮,答道:“正是來自丹鼎島。”

這位先生請王崇和邀月看座,他的家裏分為內外兩處堂屋,外面便兼了課堂,內裏便是休息之所。

他在外間請兩人落座,笑道:“裏頭坎窄,這裏還好說話些。海居也沒甚清茶,便給兩位煮一碗海帶湯吧!”

教書的先生升起火爐,弄了些海帶蝦米扔入鍋裏,就小火煮了起來。

王崇忍不住問道:“先生何不去丹鼎島,求取道法,自修之余,也能教授孩童?只要稍有法力,這些雜事兒,舉手便可為之。”

先生笑道:“我怎沒去過?丹鼎島的修士也和善,指點我三月有余,勉強能夠煉氣,但進境極緩,怕是沒有幾十年,不能煉氣大成。”

“丹鼎島除了那些天罡大修士,有門派供養,其余小修還是要勤自謀生。我哪裏有那般奢侈,花費幾十年去煉氣?只怕煉氣還不得,就自家餓死了。”

王崇和邀月還真沒聽過“天罡大修”這般說法,兩人也不是沒見過凡俗,心底也明白了過來。

當初燕北人和尚文禮,燕北人資質稍佳,要二三十年才能突破先天,尚文禮是花了足足四十年才得突破先天。

丹鼎法修行,雖然比凡俗的武功心法快數倍,但是世上俗人甚多,燕北人和尚文禮這般天資橫溢的武林宗師,也是鳳毛麟角。

如這位先生,數十年才能煉氣大成,才是尋常俗人。

王崇之流,根本就沒體驗過,這般苦苦修行,進境卻遲緩如老牛破車的絕望。

這位先生如此,那些漁民資質更差,苦修不得,自然討厭修行。

王崇微微嘆息,忽然又想起,令蘇爾讓他做二十年乞兒,紅塵煉心之事。

他雖然也修行天符書,但卻主修山海經,平時日見的仙子就多,凡俗反而稀少,早就沒想過紅塵煉心之事了。

“我若是不陪邀月姐姐出來遊玩,怕也是不知道,其實有人圖謀丹鼎門,更不知道,俗人不得修行,是多麽恨苦。”

“隨著修為日深,只怕這些凡俗,我接觸的會越發少了,就更感受不到這些日常的道理。”

教書先生煮好了海帶湯,分給了王崇和邀月,邀月愛潔,從來不吃外面的食物,就都推給了王崇。

王崇笑了一笑,端起碗來喝了一口,倒也覺得滋味鮮美,頗有一股鹹香,就隨意跟對方暢談起來。

這位先生叫張雲,祖上也是東土人士,因為有罪名與朝廷,就舉家逃亡海外,如今數百人口,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其余親眷都亡與顛沛流離。

王崇聽得淒苦,也知道沒法安慰,反倒是張雲看的通透,笑道:“我如今教導這些孩童,希望他們學些文墨,也不指望他們吟詩作對,通讀古今,只希望能略作開化,莫要一生一世都見不到此座海島之外的天地。”

“只可惜,我數十年後,如是化為一抔黃土。這島上之民,怕是就會漸漸忘了文字,仍舊變得懵懂。”

王崇心頭一跳,想起來一件事兒,悄悄遁出了第二元神,須臾就來自汪洋大海之上。

被邀月夫人擊殺的大魚仍舊漂浮海上,王崇催動了六虛法,探手一抓,就有一道湛藍的符箓飛空,他略作檢視,發現因為這頭海妖死了有些時間,道行法力散去好些,卻也不在意。

第二元神收了六虛符箓,正要回去原身,忽然見得腳下大魚潰爛,現出了一個少年來。

王崇知道,必然是駕馭這具妖身的人,本來也不在意,只是定睛一看,卻有些面目,仔細回想,不覺自言自語道:“這不是提禦海蛇嗎?”

他和邀月惡鬥東海三梟,曾在海上借宿,還遇到了晉成仙子,當初借宿的人家,自稱提禦黃家,家主黃老公,有兩個少年自稱提禦飛盧和提禦海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