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凡夫俗子,知行知止

安夫人淒厲長嘯,頭也不回的穿山越林而去,林中安巡右和兩個孩兒,都被人生擒活捉,老家人和健仆死傷狼藉。

一個黑袍大漢,冷冷的瞧了安夫人的背影一眼,淡淡說道:“袁家小娘子的膽子,也著實不小,居然敢跟我們黑空山作對。只是黑空山須不是幾頭猿猴,可以抗衡,你跑了和尚,須跑不得廟,待我回山,稟明大王,滅了你袁家滿門。”

安巡右臉上盡是血汙,痛苦的叫道:“你有什麽,沖著我來,莫要為難我家娘子和孩兒。”

黑袍大漢冷冷一笑,伸手一拍,頓時就把安巡右打的腦漿迸裂,喝道:“一個凡夫俗子,哪裏有跟我等辯駁的權力。”

黑袍大漢一拂袖袍,轉身便走,他的手下不用主人吩咐,就抓了兩個孩子,緊緊跟了上去。

王崇多了一匹坐騎,趕路倒是方便,不數日,就再次回到了揚州。

他也沒想在揚州久呆,只想要取回自己的元陽劍,太浩環,還有兩條冥蛇等事物。

待得燕北人,尚文禮帶了小狐狸等人來跟他匯合,王崇就要開始考慮,怎麽做二十年乞兒。

王崇把須晴園送了喬壽民,故而此番回來,並不打算現身,免得又有糾纏,他仍舊去紅葉寺,拜見了清月大師。

清月大師見到了王崇,也是喜出望外,把他請到自己禪房,吩咐小沙彌看茶,待得只剩下了師兄弟兩人,這才問道:“唐師弟!你不在毒龍寺修行,為何又來揚州玩耍?”

王崇老老實實的說道:“小弟要受二十年乞兒的承諾,故而被令師打發下山。我來揚州是為了結一些俗事,也好能無牽無掛,混跡滾滾紅塵。”

清月大師驚喜交加,叫道:“你也跟二師兄徐伯牙,八師弟趙劍龍一般,成了本門真傳嗎?”

王崇答道:“既然答允了師父,自然要一諾千金。不過小弟只學了七二煉形術和十二獸形訣,哪裏算得真傳。”

清月大師呵呵一笑,恭喜了幾句,意頗嘉許。

說起真傳之事,王崇心頭好奇,忍不住問道:“師兄,你為何不選擇做二十年乞丐,卻來紅葉寺修行?”

當初令蘇爾提過,清月也有機會成為真傳,卻選了來紅葉寺,王崇也不敢多問,此時見到了清月,他忍不住好奇心濃烈,故而多問了一句。

清月禪師笑了一聲,說道:“做師兄資質駑鈍,我如今才不過是大衍之境,沒有百年以上苦修,金丹都無望,也不貪圖太乙之境的玄妙,又何必廢了一身功力?”

王崇心頭啞然,他也知道這個道理,世上有機緣入修行之門的修士,也該有數萬之數,但能踏上天罡之境,號為劍俠之輩,十成一二都無有。

大衍之輩更少,金丹之輩,可開宗立派,傳承道法,天下間也不過百數。

陽真以上,不是道魔兩家巨擘,就千年散修的前輩高人,再不就是一方宗主,大派的長老,天下間正邪各派加起來也不過屈指之數,輕易不在俗世間現身了。

就如清月所言,能夠修成陽真,已經是世上頂尖,又有何不知足?還要貪圖太乙之境?

王崇出身天心觀,他在天心觀的時候,也不過指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道入天罡。

在峨眉竊得元陽劍訣,也不過稍微高了一丟丟,想要修成大衍之境,做個出入青冥,自由自在的散修。

如今得了令蘇爾的真傳,也還未有來得及,有什麽宏圖遠展,被清月提醒了一句,他暗暗忖道:“其實得不得真傳,又有什麽區別?我就算日日千裏,時時進境,幾百年後能成金丹,就已經僥幸,誰還知道會不會中途隕落?”

修道如履薄冰,自古以來的各派修士,能夠十之六七,都是中途隕落,壽終正寢者都稀少,哪裏有就一定能修成最高境界的道理?

王崇心頭本就沒有執念,此時更覺得心胸一寬,少了許多塊壘,他陪自家師兄說了一會兒話,討了一間禪房去休息了。

他來紅葉寺,就為了把黑良馬和翠玉清音蟬都寄留,方便隨意行事。

王崇覺得白天回去須晴園,不甚方便,故而到了夜間,這才翻身出了紅葉寺,施展輕功,直奔揚州城。

他如今突破了胎元之境,輕功比原來高妙許多,區區數十裏路程,不過一個時辰。

揚州城雖然有宵禁,夜間也閉了城門,有如何難得住王崇這等人物?

他翻墻入了揚州,直奔須晴園,正要去園子裏,尋找自己的東西,忽然就聽得一聲喝:“哪來的小賊,居然趁夜入室!”

一道大手,宛如簸箕,兜空抓下。

王崇心思如電,反應奇快,急忙高喝道:“可是玄鶴仙師?我是唐驚羽,非是歹人。”

大手仍舊往下一撈,捉住了王崇,縮回了小意憐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