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生死難免

月仙子踏空而立,白衣飄飄。

她的腳下,便是闞鸞谷所在的山野。曾經肆虐的洪水已然消失,只剩下幹涸的泥漿與龜裂的豁口。那滿目的狼藉之間,充斥著無邊的荒涼與死寂。

而在她前方的百丈之外,站著一位老者。其布衣長衫,須發銀白,神態不凡,卻又風塵仆仆的樣子。他同樣在低頭俯瞰,難以置信道——。

“盧洲本土,也是如此……”

“部洲,莫非有所不同?”

“不!”

老者搖了搖頭,道:“部洲天旱無雨,河水斷流,凡俗老幼難以生存,早已是伏屍遍野。即使瑞祥所在的紮羅峰,業已不復存在。我本想殺了瑞祥,卻意外獲悉仙子的諭令已傳遍天下。於是我便放過他,長途跋涉而來。而所到之處,無不是荒涼、破敗景象。難道說,那場浩劫真的要來了……”

“嗯!”

月仙子微微頷首,道:“怎奈玉虛子舍棄天下而不顧,各方同道唯有自尋出路。苦雲子,願否助我一臂之力?”

老者,便是苦雲子,曾經的星雲宗的宗主,如今成了孤家寡人。他稍作沉吟,舉手道:“我既然前來,便甘願聽從仙子的吩咐。不過……”

“有話但講無妨,本夫人洗耳恭聽!”

“夫人?”

“我乃公孫無咎的道侶,你可以稱呼我為公孫夫人。如今無咎帶著原界的十萬家族弟子深入玉神界,尋找玉虛子討要公道,揭開元會量劫的真相。且等他傳出消息,各方便群起響應!”

“他……”

苦雲子有些意外,卻又拈須感慨道:“當年的荒島之上,我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彼時彼刻,已知他與眾不同,卻不想今日……”

他與某人,也算是淵源不淺。對方曾經混入星雲宗,成為他門下的晚輩弟子。卻也正是那個年輕人,一手釀成了宗門的毀滅。而他如今不僅修至天仙,成了月仙子的道侶,並且率領原界的十萬弟子,前往玉神殿討要公道?

僅僅隱居了數年,而世事的變化之快已讓他目不暇接。

而不變的,唯有仇恨!

苦雲子沉吟片刻,道:“只要幫我殺了觀海子,以後任憑夫人驅策!”

“觀海子?”

月仙子稍作忖思,道:“也罷,我自有計較。且說說部洲的瑞祥,與乞世山的那座大陣……”

……

過往的歲月,值得追憶,卻也難免讓人陷入其中,一時難以自拔。

而若是繼續往前,唯有放下負累。那莫測而又既定的未來,已不容徘徊遲疑。

玉神界。

峰頂之上。

無咎尚自忙碌,冰靈兒與韋尚從山谷中飛來。

他撤去四周的禁制,問道:“何事?”

冰靈兒看著他面前的三塊黑色木符,好奇道:“煉器呢?”而不待回應,她又道:“靈兒要驅使戰車,去去便回哦。”

嘗試著驅使戰車,自然要離開山谷,左右閑著無事,玩性大發的她便答應了龍鵲的邀請。卻又怕某人放心不下,故而前來告知一聲。

“慢著!”

無咎抓起兩塊木符,分說道:“靈兒,此乃陰木符,你與韋兄拿著,以防不測!”

“哦?”

冰靈兒接過木符,會意道:“你的陰木符,極為不凡呢。而耗時兩日,僅僅煉制三枚,且如此粗糙!”

“嘿!”

無咎尷尬笑道:“本先生不擅長煉器……”

冰靈兒將木符分給韋尚,又明眸一閃而反問道:“莫非無先生擅長煉丹,或是陣法之道?”

“這個……”

無咎無言以對。

“嘻嘻!”

冰靈兒狡黠一笑,與韋尚返身飛向山谷。

無咎聳聳肩頭,自言自語道:“一俗人也,何必擅長許多……”不管是煉器,還是煉丹、陣法之道,他只能算是略窺門徑,卻遠遠談不上擅長。而他倒是心安理得。術法而已,夠用便好。

山谷中飛起三具戰車,上面站著龍鵲、夫道子、冰靈兒與韋尚等人。隨著法訣驅使,黑色的龐然大物,猛然閃過一層火光,繼而呼嘯著劃空而去。黯淡的天穹之下,猶如流星飛逝而倒也壯觀。

靈兒那丫頭,玩心不改。

而已是黃昏時分,也就是說,等了兩日,玉真人依然沒有歸來?

無咎輕拂大袖,長身而起。

山谷的四周,已布滿了陣法禁制,雖然不抵夏鼎城的堅固,卻也聊勝於無。而山谷之中,除了地仙之外,人仙、築基弟子已盡數躲入洞穴。可見豐亨子、樸采子等高人,猶在忙碌不停。

恰於此時,突然有十余道人影疾馳而來。

無咎神色一動。

竟是高乾與一群妖族弟子,尚在遠處,便大聲疾呼——

“無先生,速速撤離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