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奈河之谷

夜色降臨。

荒僻寂靜的山谷中,卻有話語聲響起——

“哼,驪山城的小輩,竟敢如此欺我……”

“豐兄所言極是。驪山城的貢家,欺人太甚……”

“你我毀了驪山城,權當懲戒……”

“那個貌美的女子,年紀輕輕,卻心腸歹毒,死有余辜……”

“是啊,她竟然騙了你我三個老家夥……”

“該殺……”

“而我多年不曾這般殺人,何況一群小輩……”

山谷的空地間,豐亨子來回踱步。雖說殺了貢家子弟,遠離了驪山城,而吃虧上當的羞辱,依然讓他這位高人憤憤難平。

想想也是,身為高人的他,竟然被一個年輕的女子給騙了。倘若傳說出去,他豐家主的顏面掃地啊。也幸虧及時脫困,否則被關在石屋內,遭到金螻的圍攻,後果真的不堪想象。

樸采子與沐天元,坐在不遠處。豐亨子的憤怒,也是兩人的感受,卻出聲勸說,或是相互安慰。

“玉神界盡為野蠻粗鄙之輩,豐兄又何必放在心上。”

“卻自稱神族呢,真是貽笑大方!”

“既然難以理喻,唯有以暴制暴!”

“嗯,非如此,而不足以彰顯天道仁慈……”

“此事已了,休再提起,以免惹來非議,玷汙你我的名聲……”

“三位——”

在兩位好友的勸說下,或是自我安慰下,豐亨子終於恢復常態,卻沒忘了另外三位同伴。

幾丈之外,默默坐著三道人影。而不管是無咎,還是仲權、章元子,皆滿臉的郁郁之色。

豐亨子擡手拈須,不滿道——

“北山,你聽見沒有,驪山城之行,休對外人提起……”

“哼!”

仲權與章元子沒有答話,而無咎卻哼了聲——

“三位高人毀了驪山城,乃揚我威名,長我志氣之舉,緣何不能提起呢?”

“你糊塗!”

豐亨子叱呵一聲,又道:“驪山一戰若被外人知曉,玉神九郡必然同仇敵愾。我原界再無轉圜之機,十數萬家族子弟處境堪憂……”

“豐前輩!”

無咎擺了擺手,懶得多說,而是嘴角一撇,淡淡問道——

“宣禮慘死,如何交代?一位飛仙高人,不明不白的死在驪山城,你卻讓我休再提起,難不成見到玉真人,我說他羽化飛天了,或返回原界了?我還有沒有良心了,要不要臉皮了?”

“你……”

豐亨子的臉色一沉,胡須顫抖。

離開驪山城之後,之所以沒有直接趕往奈河谷,而是借口歇息,便是怕驪山之行惹來後患。誰料那個北山,非但毫無默契,反而極其嘲諷之能。什麽沒有良心、不要臉皮,分明在羞辱他這位前輩呢。

“你目無尊長,放肆!”

豐亨子的兩眼一瞪,發出一聲怒喝。

一個飛仙小輩,倚仗他玉神殿弟子的身份,竟三番兩次挑釁,著實讓他忍無可忍。

隨其威勢橫溢,四周旋風驟起。

樸采子與沐天元,則是冷眼旁觀。

某人總是喜歡陰陽怪氣,著實應該遭到應有的教訓。

仲權與章元子卻怕難以收場,小聲提醒——

“北山道友,退一步海闊天空……”

“賠禮道歉便是……”

無咎非但沒有賠禮道歉,反而端坐如舊,針鋒相對道:“豐前輩不聽勸阻,執意前往驪山城,試圖擺脫玉真人,與玉神界暗行苟且。怎奈事與願違,惱怒之下血洗了驪山城。如今唯恐罪行敗露,便欲殺人滅口?”

“一派胡言!”

豐亨子的心思被一言道破,雖然又羞又怒,卻又忍不住辯解道:“我不過是想要探聽虛實,豈容你栽贓嫁禍?而若非你再三催逼,我又何至於大發雷霆?”

“我讓你施展神通,沖出重圍,沒讓你殺人啊。想那貢麗姑娘,多麽的美貌動人,竟被你老人家辣手摧花。還有城中的老幼,也多半慘死在廢墟之下。你乃得道高人,怎能如此的殘暴呢?”

“此事純屬無奈,故而不能外傳。你卻與我作對,敵我不分,是何居心……”

“驪山城的修士,並未死絕。你以為不提此事,便沒人知曉你我的來歷?非也!在玉神界看來,原界家族均為賊人。更何況你毀了驪山城,你我早已成為了玉神界的生死仇敵。”

“我原界修者,怎會成為賊人?”

“嘿!”

無咎站起身來,一甩衣擺,面帶譏笑,帶著調侃的口吻道:“不管你是誰,又如何委屈,說你是賊人,便是賊人,除非你引頸就戮,自戕謝罪……”

“不!”

豐亨子堅決擺手,憤慨道:“豐某,絕不任人宰割!”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擔心呢?”

無咎反問道,又說——